葉月的精神世界内回蕩着克羅蒂雅驚喜的聲音。
阿迪,真正的克羅蒂雅對她的弟弟——白銀之王阿道夫·K·威茲曼的昵稱。石闆意識以克羅蒂雅的形象現身,也沿用了克羅蒂雅的行為習慣。
「葉月,你要不要試試到飛船上和阿迪聊一聊呢?反正你們都喜歡逃避,聊一聊說不定能解決各自的問題。」
“兩個喜歡逃避的人碰到一起,隻會更加堅定地繼續逃避。”葉月拿起一旁的帽子,輕輕拍去灰塵,重新戴回頭上,“而且我相信白銀之王一個年過九十的獨居老人,應該給不了什麼感情上的建議。”
「可是你作為書的歲月可比阿迪長得多的多呀。」
“嚴格來說,我成為人類其實才十五年。”
葉月一邊語氣平靜地回複克羅蒂雅,一邊提起那盒給庫洛姆帶的小蛋糕,走下台階,向着外面的馬路走去。
她已經想好這幾天都在葦中學園過夜。
葦中學園有專門的教師宿舍。因為并沒有強制要求老師必須住學校,所以宿舍資源比較寬裕。在入職那天,校長也給葉月和庫洛姆提供了宿舍,隻不過她們一直沒使用。
在經過比良坂大廈的時候,葉月忽然看到一個身穿葦中學園學生制服的人走進了大廈。
她忍不住停下腳步。
葦中學園是寄宿制,學生隻在周末和節假日才會離開學校。深夜時分,一個本該在學校宿舍休息的學生卻走進空空蕩蕩的大廈,怎麼看都很反常。
葉月想了想,調轉方向,也跟了進去。她畢竟是學院的老師,既然看到就不能放任不管。
比良坂大廈一共有四十多層,最高的樓頂是一個露天的天台,非常适合一時想不開的人跳樓自殺。
葉月跟在那個學生背後,發現很多奇怪的地方。這個學生臉上似乎戴着一個祭典上買到的面具,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手舞足蹈。看上去有點精神不正常。
等乘坐電梯抵達最高層,葉月在天台的鐵門附近撿到一個狐狸面具。很顯然,這是那個舉止異常的學生丢下的。
葉月覺得她的預感很可能應驗,連忙伸手推開鐵門,希望能在一切還未發生前,救下這個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學生。
夜風一下子灌入室内。
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卻在看清天台上的景象時,神色一肅。
……
高樓大廈的天台是最适合俯瞰城市的地方。
為了給赤組的小公主栉名安娜準備生日禮物,十束多多良特地在深夜爬到比良坂大廈樓頂,吹着高樓冷風,拍攝東京城的夜景。
“這一片的景色都拍到了,之後去另一邊吧。”
拍完東京灣方向的夜景,十束多多良從天台一角移動到了另一角。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天台上竟然還有其他人。
身穿學生制服的白發少年靠在圍欄上,似乎在俯瞰底下五顔六色的車流。
十束多多良舉着攝像機靠近他,好奇地問道:“你也是來看夜景的嗎?”
少年沒有回答。
“這裡的夜色很美吧,我是專門來拍攝它們的。”
少年站直身體,又很快彎下腰,像是受到某種刺激一般全身顫抖。
“我叫十束多多良,你呢?”
少年轉過身,同時從懷裡掏出一把槍,在十束多多良做出反應前,果斷扣下扳機。
“砰——”
槍聲響起,卻遲遲沒有子彈入肉的聲音和血花四濺的慘象出現。
十束多多良楞在當場,而發動襲擊的少年比他更加驚訝,更加不知所措。
就在此時——
“這位同學,請問你冒充葦中學園的學生在這裡殺人,是有什麼目的?”
一個冷靜的女聲從天台入口處傳來,十束多多良和白發少年齊刷刷地看向那裡。
自黑暗中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子。她看上去不算很高,但四肢修長、身體比例勻稱。米色的娃娃領襯衫搭配過膝的杏色長裙,将女子纖細的腰身完美勾勒出。
雖然看不清樣貌,但十束多多良從她的裝扮就輕易判斷出,她是不久前那位獨自坐在台階上的小姐。
女子走到距離十束多多良兩米遠的地方。她的目光在十束多多良身上停留幾秒,然後才轉向白發少年。
緊握的五指攤開,女子手心的子彈便落下,在地面彈跳幾次,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正是剛剛白發少年打向十束多多良的那枚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