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萬幸,房間裡沒有開燈,又沒有窗戶,暗得伸手不見五指,站在走廊根本看不見裡面有什麼東西,而且聽不到任何物品移動的聲音。
啪!有人反手按下燈的開關。
“不要自己吓自己。”沈澤宇道,他淡淡掃了眼明亮溫馨的室内,嚴肅的表情稍微舒緩了一些。
方明正要開手電筒的手僵在半空,默默将這件調查員常備工具收回口袋裡。
燈光真是破除恐怖氛圍的一大利器,室内照明良好,大家的心理壓力就小了很多,不再提心吊膽,陸續走進會客室内。
房間中央擺放着一張較矮的雕花長桌,兩側有真皮沙發,都是現代工藝品。牆角擺着一些木質圓桌和瓷器花瓶等裝飾物,地毯花紋繁複細膩,質感柔軟,看上去價值不菲。
加西亞大大咧咧地坐到沙發上,一條腿搭住另一條腿,頗有種回到家的悠然自在感,把累活全交給隊友。
方明剛想催促,對上那雙狠厲的眼睛後又吓得把話咽了回去,縮着脖子去旁邊乖乖調查。
沈澤宇看隊長那窩囊樣差點氣笑,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也有點提防加西亞這個人,誰知道這種亡命之徒能做出什麼,她不是那麼好控制的。
學生們已經配合地搜查起來了。千瞳敲擊牆壁檢查有無暗門,接着将地毯掀起來鑽到下面去蛄蛹。阿湘的動靜就比較正常,端起瓷花瓶左看右看,試圖辨析這是老古董還是“上周”的貨。
“不換衣服?”
沈澤宇打了個激靈,眼珠轉向左側,赫然看見肩膀上面放着一隻手。
“你……”沈澤宇盡量維持平和的表情,将那隻手挪開,“下次别這樣,很容易讓别人心髒病發作。”
普利斯瑪垂下手臂:“好。”
沈澤宇調整好心情,才跟祂解釋道:“沒必要每天都換衣服,雖然我平時比較愛幹淨,但在這種時候就别在意了。而且,這套衣服目前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還穿着從田地旁工具房裡取出來的園藝師套裝,以及那雙笨重的防水長筒靴。
普利斯瑪停止發問,靜靜立在沈澤宇身後,為了不再犯錯選擇以不變應萬變,光彩四溢的虹膜中倒映出黑發青年忙碌的背影。
調查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全程沒出現什麼意外,當然,也沒有任何發現。
方明感到不解:“這麼大個地方,竟然連張紙條都沒有嗎?别讓我們白幹一場啊……”
腰酸背痛的隊長想給自己揉揉肩,但動作太刁鑽,效果不好,歎氣一聲後靠在牆壁上開啟摸魚模式。
加西亞終于站起身,大步走到方明身邊,一手撐着牆,側身面對他:“怎麼,才過了這麼點時間就沒力氣了?”
方明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我是心累。你壁咚我幹什麼?”
加西亞冷哼一聲,然後調笑道:“距離再近一點才算吧,我這應該屬于是……邀請你一起抽煙?不過我沒有煙,你應該也沒這種壞習慣。”
方明閉上眼,不再接觸那咄咄逼人的視線。
好像有哪裡不對?
“你怎麼還不收手?”方明猛然睜眼,語氣中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慌。
加西亞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皺眉道:“我收不回來。”
她的手陷進的牆壁裡。
一直旁觀這場鬧劇的其餘四人皆注意到了異常,沈澤宇反應最快,一個箭步沖上前,想援助卻擔心傷到加西亞,一時猶豫不決,剛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他的目光下落到事故發生處,牆壁如同變成某種黏稠的流質體一般,緩緩将加西亞的手吸入其中,剛發現時隻沒過手掌,現在連手腕都看不到了。
“怎麼回事?”千瞳急匆匆跑過來,“導師,我們要一起把她拔出來嗎?”
沈澤宇沉聲道:“不行,她會脫臼的。”
“喂你們能不能管管我?”方明驚慌失措想要遠離牆壁,卻發現自己後背的衣服被死死扯住,完全粘在牆上。
沈澤宇剛想動手,卻被某個高大身影強硬地擋住,祂長發逸散,宛如深海水母的細長觸須,悄無聲息地攝取獵物的信息素,毒針蓄勢待發。
“别過去,”普利斯瑪低下頭輕聲叮囑一句,然後望向牆壁,“它在動。”
“誰?”沈澤宇微微一愣,似乎抓住了腦海中一縷靈光。
之前還是移動的家具,現在變成了會吃人的牆壁,攻擊方式明顯升級了。果然随着時間推移,調查員的處境會越來越危險。
潛伏在暗處的“它”,恐怕也逐漸成熟,以更激烈的方式回敬來訪者。
方明嘴唇發白,面臨死亡的威脅他再次失去理智:“救救我!我要被吸進去了!”
加西亞等了一會兒,直到小臂開始被牆壁吞沒後,忍無可忍地怒吼:“隻是少隻手而已……讓我自己來!”
她一咬牙,把幸存的左手伸入口中,手指在喉嚨裡攪動,片刻後似乎掏出了什麼沾滿黏液的物件,甩手朝正前方扔去。
火光與碎石伴随着震耳欲聾的轟鳴沖向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