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天生喜歡酒。
富人在品味紅酒時,優先達到了最低的成本,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獲得下等人奮鬥一年才能夠賺到的酒錢。
所以品嘗并且學會飲用高端酒品是通往階級的天梯,作為一門課程,必須得要學會,還要甘願沉醉。
楊皓林沒喝幾次紅酒,難以形容那種酸苦甜澀夾雜在一塊的發酵味道。
他更沒有喝過高檔紅酒。不過,聞過。
結果就是暈頭轉向,覺得不适。
紙巾包裹着指尖,圓潤的指甲被他擦得可以抛出光。
浴室的頂光照耀得手指白皙透亮,指縫透着光,楊皓林仔細瞧着。
突然想到。
是誰手指中間有痣?
他微頓住,張開腿,不緊不慢得往二樓走。
太歲頭上動土,不怕死。
楊皓林聽着,眉眼遲遲聳拉着進入包廂,盡管裡頭的人對他都不滿,瞧不起他,也不能阻擋他踏進這兒。
李诨喝了酒,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洩露出來,他克制的好些。楊皓林沒有排異反應,乖順坐到他身邊時,仰躺在沙發椅上的李诨神色混沌,沒有阻止,黃調威士忌酒輕盈點綴上幾片薄荷,李诨一飲而盡。
他啞聲開口:“我要關店了。”
一句話将楊皓林從踏入上流社會的入門者,一把打回了暗無天日的餐飲店小子。楊皓林的面子有些兜不住的皺起,很快又輕易撫平,他略帶憂愁心疼得注視李诨迷離的雙眸。
明明信息素是酒,更應該百毒不侵,不應該三杯兩盞就醉得分不清東西。
一家擅長制作炸物和重油重辣的結合餐飲店,開在市中心中央,與周遭格格不入。
楊皓林不過是一位僥幸碰到好工作的失足青年,狼狽可憐出現在路中央,手裡拉着破舊尚且可看的行李箱,灰頭土臉,挨家挨戶找工作的可憐人。
這個為了愛搭建起來的小店,也能因為愛和善念容下有緣的可憐人。
李诨帶着他心愛的beta出門,偶遇到差點餓死在街上的楊皓林,好心帶進店裡頭,請楊皓林吃了頓飯,留他個機會,找到工作。
楊皓林身子堅硬,或許沒有猜到李诨會提起這件事,難得放假一天,迫切想要攀上高枝的他,改頭換面。可内心依舊惴惴不安,漂亮的衛衣上油煙味是否真的洗幹淨了嗎?
他不大自信,被迫調整好自己的狀态。嬌嫩紅潤的臉蛋故作惋惜:“要這樣嗎?說不定他哪天就回心轉意想起這是你專門給他建的呢。”
李诨思考着,緊接着又不說話了。
楊皓林心底沒底,其實他心底裡頭是盼望李诨關店的。李诨家産業跨度大,幹淨體面的工作比比皆是。他已經和李诨混熟了一些,好歹少爺手裡會扔幾粒芝麻讓他撿起來,也好過在油煙四起的廚房。
要不是真的走投無路,楊皓林一點都不想幹餐飲。這完全和他美貌的外表背道而馳,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從前的狼狽脆弱,又攥緊這些可憐來博取更多。
"如果要關了可以提前和我說一聲嗎?我爸爸還躺在醫院裡面,我得重新找工作。”
他這麼明裡暗裡的點李诨,李诨一個生意人怎麼會看不透。
但刻闆印象中的楊皓林可憐瘦弱,再怎麼樣,李诨也會給他找個事情做。
“那不關了吧……反正也挺多人吃的,放着也是放着。”
楊皓林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沮喪,視線放空,端坐的身子好奇的前傾。
幹淨的衛衣上,暗色的濡濕水狀十分明顯。
說起來,李诨竟然有些聖母心。
他皺着眉頭,認為是自己對不起了楊皓林,平白無故的過來做客還惹了一身騷。心情不上不下的,像顆臭雞蛋,時刻準備爆發。
李诨眯起的眼眸轉動,停留在服務員單手捧着的耀眼的火樹銀花。璀璨的奪人眼球,他側目看着楊皓林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那杯漂亮的酒,渴望幾乎溢出來。
這麼一看,紫粉色調的燈光洋灑照在楊皓林側臉,漂亮的眸色閃着異樣光芒的楊皓林像極了那杯一眼就驚豔的火樹銀花。
可以給他換個更加優美的名字“冰與火之歌”
李诨瞧着楊皓林的動作,小聲得吩咐身旁的服務員幾句。
這些身外之物在他眼中隻是小恩小惠而已。
緊接着,他饒有興趣得看向楊皓林。
楊皓林的視線從那杯酒端進來時,就格外專注,可以算得上望眼欲穿。
楊皓林很難以形容那漂亮璀璨到一眼就抓住他眼球的酒。銀黃的鐵花鑲嵌在淡藍色的火焰中,包裹着火熱赤忱的紅調,讓他移不開眼。
火花在黑夜中閃耀,微弱的光線照耀他柔和的臉蛋。
他從未擁有過這麼漂亮的東西。
是人就會喜歡上漂亮的東西,不過,他喜歡的是那種他從未體驗的,新奇的、讓人豔羨的東西。
他從來不否認自己拜金虛榮,他的臉蛋在他眼中就是十足的籌碼,随便一壓都能砸出一個巨坑。
空氣中稀薄的信息素氣味變淡,周遭靜悄悄的。
楊皓林的心跳此起彼伏,躍龍門似的鉚足了勁。
剛剛還望眼欲穿的火樹銀花就這麼出現在他眼前,他小心的看着侍從将那一小杯擺放在桌椅上,周遭的一切都由這一小杯就點亮。
楊皓林能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其中厭惡、羨慕都有,羨慕這種情緒讓他整個人有些飄飄欲仙,他側頭看向慵懶支起下巴看着他的李诨,感激的小聲的揚起眼睛,笑着說:“謝謝你。”
這次是真的感謝,楊皓林的心髒持續跳動着,直到那杯酒徹底暗淡下去。
氤氲的氛圍下,他的呼吸都濕漉漉的。
激動得開心的,享受着新奇的體驗。
這時候,他應該審時度勢,快速展現自己的好處,盡心盡力地讨好李诨,畢竟剛才的怦然心動的上頭勁并不會消失的太快,在心底饒有餘熱。
誰曾想,老天又給楊皓林制造了一場大烏龍。
包廂内本就昏暗的光線在此刻徹底地熄滅,刷拉一聲連片關閉,沒有絲毫預兆。
群龍無首,酒吧中搖曳的舞台停止了,污穢的藏污納垢停止了。
尖叫聲伴随着驚慌聲四起,喧鬧的嘶吼聲卻在某一刻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