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别墅的第一天晚上,楊皓林的手指在微信界面來回橫跳,劃出去又拉回來。
在李诨的聊天框上敲敲打打。
他想要辭職。
以後他隻需要勾引周政屹就能吃穿不愁。
幹嘛費盡千辛萬苦耗費苦力去幹累活,弄得身子骨傷痕累累,渾身都是廚房的油煙味。
可是當他真的輸入:對不起我要辭職。
以他短暫的和李诨相處的時間可以得出,李诨本質上是位八卦的人,他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畢竟楊皓林是靠着他手裡頭這份綿薄的工資才活下去的,現在不要命了,要辭職?!
問其原因。
楊皓林又慶幸又難以啟齒。
本質上還是有些保守與内斂,假如李诨問了。
他回複:“我已經進了周家大門。”
?太古怪了,有種自甘堕落的可憐感。
雖然本質他就是這樣的人,但也不想被别人看不起,自輕自賤。
癱在床上一下午,楊皓林無聊地拉開門探出頭,腦袋剛鑽出來,迎面撞上人。
那人驚呼了一下,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猶豫。
楊皓林順着他的視線,往下拉,發現他端着一盤食物。
還來不及楊皓林詢問,對方就率先說:“楊少爺,這個飯……”
楊皓林心裡明白,往外走幾步,俯視着下邊中央的方形桌。
周政屹脫下西裝外套,傭人接過。他側目坐在主位上的周亦鳴。
隔了很遠,楊皓林通過對方的嘴型推斷出他在喊爺爺。
楊皓臨時識趣地接過傭人手中的吃食,“我等會吃完盤子要拿下去嗎?”
周亦鳴或許在和周政屹交談了,楊皓林笨拙得端着盤子,腳底闆往一邊滑去。
盡管知道他們在讨論他,他還是避免了周政屹投來的視線。
覺得心虛,剛拿了對方五十萬,下一秒又來了。
像條賴皮蛇,趕不走。
他抿唇,傭人對他說:“不用,楊少爺,會有人來收的。”
也好,楊皓林等的就是這句話,現在這麼稀奇古怪地下去,有種撿了便宜還賣乖的即視感。
他心底頭和明鏡似的,如果周政屹真待見他的話就不會拿錢打發他了。畢竟不給錢,對方就是給他纏着自己的機會。
不得不感歎,有錢人家的吃食都好吃好看,吃得他滿嘴流油,快樂得像一隻即将飛翔的小鳥。
楊皓林打心底地羨慕周政屹。
晚飯吃完,等了好一陣子。外頭依舊沒有風聲。他踹踹不安地起身,頭趴在欄杆。
周政屹已經不在了。
他的眼睛放大鏡般尋找蛛絲馬迹,半個身子騰空在外。
小時候,皮得上房揭瓦,小小高度,摔不死。
長形方桌人去樓空,傭人垂下腦袋打掃。
這樣一看,楊皓林這才發現這碩大的别墅,冷漠,安靜到除了傭人打掃的聲音以外,鴉雀無聲。
周政屹身為周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他無疑是忙的。周亦鳴就更不用說,他身為聯盟理事長,日理萬機。
……
手機叮叮當當個不停,在寂靜中徘徊回蕩,吓得楊皓林六神無主。
他跑回房間,打來的電話是陌生号碼。
手機貼着耳朵,楊皓林靜靜地等待對方率先開口。
忍耐不住後,他才發聲:“喂?”
對方傳來陣陣細小的電流聲,轉後,周亦鳴的聲音出現了。
他在和楊皓林說話的時候,傭人也敲響了卧室的門。
楊皓林心底油然而生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小楊。”
“周爺爺,有什麼事嗎?”
楊皓林的心裡直覺,敲門的人是周亦鳴派來的。
果然,當他拉開門快速拉開門,傭人拿着黑色文件夾遞給楊皓林。
随之而來的是周亦鳴的“收到了嗎?”
無奈,楊皓林乖乖作答:“已經收到了,我需要在這個合同上面簽字嗎?”
老闆怎麼可能給員工簽署無條款合同呢。
楊皓林低頭掃了一眼合同,翻來覆去,三四面。
繁雜得很,他沒有什麼耐心。
不過關乎楊皓林的未來,他還是逼着自己看。
全部诠釋的最終目的: “生下周家的孩子。”
“随時調解周政屹易感期的痛苦。”
“和周政屹結婚。”
還有其他七七八八的。
這些條款都挺簡單的,隻要周政屹配合,一切都可以快速解決。
可是當他翻到最後一頁時,發現注明:以上條款需要乙方自主争取完成。
乙方自主完成。
楊皓林頓時按捺不住發問,畢竟這關乎他父親的命運。
“如果周政屹不配合的話我就什麼都拿不到了嗎?”他的情緒有些激動。
周亦鳴了然地回複他:“不好意思,小楊。我們是商人……沒有價值利益的東西,不值得周家奮鬥。”
這句話當頭一棒。
楊皓林做的癡星妄想白日夢煙消雲散。
琢磨一下有幾分道理,不過,世态炎涼。
他的面色憂愁,對自己的外貌抱有極大信心的同時,也有極大的恐懼。
周亦鳴太擅長給個巴掌再給個糖了。
他敦厚的聲音有種魔力指引着楊皓林跟随着走,“不過,我已經和政屹溝通過了,最重要的還是你努力。努力就好了,一切都會往美好的地方走……”
“畢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我很信任你,如果做的好。會給你,你想要的。”
變相地催促楊皓林。
楊皓林的眉頭松開,好歹盼頭看得清。
挂斷電話後是長久的沉默,他頭疼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