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扭頭。周政屹已經吃完,端坐在位置上。
楊皓林忍痛割愛,再給他一個魚餅。
周政屹插在口袋的手又伸出來了。
接着就是這樣反複循環。
十五塊錢總共六串東西,他們一人三個解決完畢。
接着又是前往修手機的路上。
到了門口,楊皓林熟練地掏出用塑料袋裝好的破手機。
由于屏幕碎片太多,保險起見,周政屹拿了塑料袋裝住,再遞給的楊皓林。
破手機一直塞在兜裡拿出來都冒着熱氣。
但願不是燒焦冒氣。
修手機的大叔帶着一副賊厚實的眼鏡片,明顯是高度近視,周政屹嚴重懷疑對方的水平。
大叔扶正眼睛,死魚眼瞪出來,驚訝開口:“小夥,你這是掉到井裡面啦?”
楊皓林打着馬哈,瞪了一眼周政屹,周政屹的唇角微翹,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周政屹認為是楊皓林過于敏感,他并沒有偷笑。
手機換了個屏幕,“220。”
“不是,叔,這是幾百年前的機子了,怎麼還要那麼貴?!”楊皓林不可置信拔高音量,兩指捏起手機,據理力争。
叔叔歎了口氣:“你這手機摔成這樣,零件都飛了幾個,我這頭還地給你補,220還是看在你住在附近的情分勒。”
這話一出,楊皓林肉眼可見的面頰通紅。
他懊惱,就不應該讨價還價。
這下好了,周政屹本來就瞧不上他,現在更加瞧不上他了。
周政屹的眼底一片清明,他早就知道楊皓林很窮。
生病的爸,老家的媽,孤獨可憐剛滿十八破碎的他。
楊皓林這下不說話了,有氣無力地:“有沒有刷掌支付。”
師傅扶正他那副超重的眼鏡,眯起眼睛觀察這部碎成渣的老手機,說話之餘還不忘搪塞楊皓林:“刷掌?!啥子?沒得。”
楊皓林小小的自尊心在這一刻碎掉了。
因為周政屹上前一言不發地掃完錢,師傅還笑呵呵的說:“下車再來哈。”
明明是下次再來……
楊皓林垂着腦袋,路上一句話也不肯說。
周政屹的商業腦子對于這種事情簡直是一竅不通,第一次感受到無措。他幾度想要低效率的開口搭話,看楊皓林極速飛出去的步伐,他欲言又止。
最後他終于說:“這邊挺好的,有人煙氣。”
楊皓林還是窦娥狀,一臉悲傷。
周政屹說:“你請我去你家喝茶吧。”
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政屹大腦短觸,平時殺伐果斷的一個人對于這種類型的心裡障礙給予的是壓力。
楊皓林剛剛傷心了一陣子,轉後想來。這也是一個機遇,讓周政屹看他有多麼多麼可憐。
男人不是都愛救風塵。
周政屹也會有一瞬間心疼他,然後直接拿下對方。
雖然他還是覺得對方傷口上撒鹽純屬腦癱。
楊皓林樂觀起來,悲傷的表情挂在臉上,實際上内心已經有了分寸。他領着周政屹往修手機的小巷子走,這裡頭什麼魚龍混雜的怪味都有。
周政屹果然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幸好楊皓林的出租屋鑰匙一直挂在身上,不然這會還進不去。
木門旋轉開來,咯吱一聲。
屋内一眼望去的第一感官是小。
十幾平的小房間,裡頭什麼都有,擁擠雜亂堆成一團。
入門就是一張矮桌,上面擺着小型的煮茶器。
楊皓林看着周政屹盯着自己煮泡面用的燒水壺,“我家沒有茶,有可樂,你要嗎?”
周政屹搖頭。
方寸之地。
這間房間位于頂樓,斜面鐵皮頂。
楊皓林進去之後要彎腰。
周政屹坐在門口的小闆凳上,和關東煮身後的小椅子差不多大小。
他有些後悔自己,浪費時間和楊皓林出門這一通。
小型沙發上,衣服滿天飛。
楊皓林忘了這茬,着急忙慌地收拾。
最終目的沒有達到,楊皓林自作孽不可活,不僅留下不愛幹淨的壞印象,還辛苦自己一進來就忙前忙後。
他累地躺在床上,一個月半沒有回來。
床有點點生土的味道,他躺上去的時候,哐當砸到腦袋。
這才發現自己不在周政屹家。
周政屹看他出糗也不說話,也不走。
楊皓林琢磨不透他,他的肚子不負衆望地打破尴尬,咕嘟怪叫。
年久失修的冰箱裡頭塞着幾瓶可樂和幾個青菜。
還有泡面。
周政屹第一次發出疑惑:“你為什麼要把泡面放到冰箱裡面?”
楊皓林撓了撓頭:“這不是很正常嗎,沒地方了,塞冰箱正好,又不會壞。”
煮茶器咕嘟咕嘟冒着大泡,周政屹一言難盡得看着楊皓林拿出已經冰凍的料包放進了煮茶器裡頭。
锃亮黃底的泡椒湯底很快呈現,楊皓林好久沒有吃泡椒味的泡面了。
房間隻有一個小凳子,楊皓林就坐在床上,托腮着等待他的泡面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