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紅繩鈴铛不合時宜地響動,鈴聲蕩漾在風裡,周政屹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泛紅,楊皓林的姿态則立馬轉化到好奇,他瞪大雙眸,圓溜溜的大眼睛壞笑地偷瞄周政屹背在身後的手心。
“你藏什麼呢?”楊皓林笑眯眯地歪頭,小碎步貼進周政屹,盯着對方的下巴,認真水靈的眸子不懷好意地彎起。
這副地痞流氓姿态實在惡劣。
周政屹抿唇,無措地握緊手心。
如果以後他再想起這個畫面,那麼他一定意識到自己如同黃花大閨女一般被楊皓林調戲。
楊皓林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大步跨到呆若木雞的周政屹身旁,側彎腰提溜下壓去看周政屹的手心,發絲盡數向下傾倒。
他肆意的笑聲在靜谧的環境中蕩漾,猶如水波濺起漣漪:“是給我的嗎?”
周政屹的食指上是一環一環相接的紅繩,下墜的紅寶石鈴铛。
風吹着,猶如風鈴一般設計的鈴铛叮叮清脆。
周政屹被動揚起手,再想故作冷靜高冷也奈何不了自己是個新手的事實。
一個從未談過戀愛的人,如何自矜。
周政屹點了點頭,楊皓林順勢拖舉他的手心。
比他寬大一倍的手掌相互覆蓋,相貼近時候,呼吸都比宛日沉重許多。
楊皓林明亮的眼睛宛若星辰,在夜幕時,群星閃耀時,依舊耀眼,毫無保留上揚的唇角,紅潤的唇部,濕滑的舌尖在表達喜悅時若隐若現。
周政屹吞咽着,喉結滾動,绯紅燒上眉梢,偏過頭。
打理完好的頭發竟然也落下,讓他俊俏的面龐完全展露而出,炯炯的黑目燭火一般燃燒。
“好漂亮啊……謝謝你周政屹。”
沒大沒小。
不過,周政屹沒有反駁他。
在黑幕下,楊皓林的眼睛裡頭盛滿了冷寂下的周政屹,一直獨立于寒風中的周政屹。
他有時候羨慕周政屹,有時候又覺得像周政屹這樣含着金湯勺出生的人,又什麼好孤獨和可憐的呢。
可是此刻的周政屹在楊皓林眼中就是個可伶的小狗,委屈巴巴地等待主人憐惜。
溫暖一下席卷,包裹住他的手指,以一種奇怪的畸形的觸電感通達心底。
楊皓林自然地拉住周政屹的食指,指縫出的黑痣若隐若現。
楊皓林喜歡周政屹指縫中的痣,很性感。
楊皓林高舉那條他從未見識過,漂亮的手鍊。
後來他才知道,這是他媽媽留給他的遺物,他很珍惜,很愛護。
可是事實總是物是人非。
不過,這也是楊皓林收到過最漂亮的禮物了,如同那杯“冰與火之歌”一般耀眼。
情不自禁下,周政屹閉上眼,楊皓林一步步靠向他,在即将觸碰到他鼻尖的時候,停下。
寬敞的風衣幾乎可以包裹住瘦弱的楊皓林。
可是楊皓林的脊背一直筆直,從未彎曲過,人如其名,雖然人有點缺點,但還是和白楊樹一樣筆直,行為亦然,他相信他早晚有一天能見到不一樣的楊皓林。
他會成長為茁壯的大樹。
楊皓林的堅韌,是無人知曉的。
“周政屹,為什麼要送我禮物呢?”楊皓林輕聲開口,圓潤的眼睛染上幾分真摯的傷感,周政屹渾身僵硬,不知如何作答,緊張地冒着汗。
這個話太暧昧了。
周政屹克制住自己迸發的愛意,啞聲說:“禮物。”
不過在這句話突出的時候,他瞪大雙眸。
方才覺得溫熱濕滑的舌頭此刻鑽進了他的口中,隻是小心的觸碰了一秒,迅速退出來。
含羞的面龐的酡紅一下撞進周政屹心底。
軟彈的唇瓣點在自己的唇上,溫柔的,周政屹從未聽過的腔調輕柔地開口:“謝謝你。”
嗯。
寡淡的情感充實起來,愈發灼熱。
這句話甚至在震驚中失聲,欲拒還迎好像是他們之間的牽絆。
相交的雙手,手心的滾燙即刻消磨。
黑長的睫毛無措地拍打着,紅唇幹澀被小心謹慎的舔舐,周政屹擡眼。
匆匆離開,情緒雀躍的楊皓林,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撩人心弦的事情,就這麼高舉那枚在暗夜中矚目的紅寶石,獨自裹在黑霧中,高台的暖黃燈渡層柔光,依稀可見毛絨的腦袋開心地左右搖擺。
周政屹的眸色忽明忽暗,圍巾包裹住他的下巴,他微将臉蛋埋進圍巾中。
這個圍巾是方才楊皓林卸下的,裹在他身上。充滿令人躁動的信息素,以及皮膚帶來的香味,像無影的線條纏繞住他,叫他無法自拔。
幽暗的靈魂緊緊追随,直到面無表情,将尚存餘熱的圍巾脫下,握在手中,背對着楊皓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