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生趴在那張本來應該挂着麥克風的桌子上拿着馬克筆畫樹狀圖。
标題是"大柑蘭百科手冊-穹頂信息知多少"。
紙筆嘩嘩作響。
“你寫來要幹什麼。”陳賀舟有些嫌惡地遊走在一邊,“今天停播就是為了畫這個?”
雖然不想理他。
“别管。大柑蘭做事有大柑蘭的道理。”江雨生就在方寸之間爬上爬下地努力着,突然寫到什麼,“這一任的霓黛叫什麼名字啊?”
“——陸楓。”
馬克筆頓了一下,墨水在那一塊浸染開來。
“和那個什麼江楓有關系嗎?”
陳賀舟嗤笑,“什麼那個江楓,好歹是你的堂哥。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你突然背什麼詩啊!?”
“哼。”
趕緊去亖吧。
搭理他是對自己的殘忍。
“幹嘛突然這麼認真。有了大柑蘭這個名字就想開始幹正事兒了?”那個惡魔一樣的小子湊在身後低語,江雨生不由地揮了揮手。
跟蒼蠅似的。
真正的陳賀舟不可能是現在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五歲就出入空中花園的人絕不是這麼吊兒郎當的家夥。
不過現在向他詢問答案或許是一種奢望。
你也太把我當傻子了,陳賀舟。
“柑蘭的生命樹權限是什麼?”
“你問我啊。”
“嗯。”
陳賀舟在這個瞬間有些愣住了。
“我以為你會說"那不然呢~這裡還有其他家夥嗎~"諸如此類的。今天你真溫柔呢。”
平常的話确實會這樣。
江雨生默默地繼續畫樹狀圖,沒有理會在旁邊角色扮演的小醜。
陳賀舟的神情變得有些淡漠。
“那不說柑蘭。真神的生命樹權限是什麼?”
你一定知道的。
你不可以拒絕回答我這些問題。
這次等待陳賀舟的回應好像有點漫長。
江雨生有些疑惑地擡頭看了他一下。
“你想幹預空中花園。”
和剛才截然不同的語氣。
果然啊。
“嗯。”江雨生臉上挂着理所當然的表情,“我是大柑蘭,這難道不是我的職責嗎。”
大柑蘭。
這個沒有真實感的名字最終還是親手戴在了頭上。
如果說是哪裡來的勇氣,腦海中總會浮現那個叫陸楓的霓黛眼裡難以言喻的情緒。
把和大柑蘭有關的一切知識都聯結起來之後描繪出的就是現在的江雨生應該做的事情。
在做出任何決定之前,首先要明了自己的身份,處境,職責,和權力。
陳賀舟突然笑起來。
江雨生有點意想不到,在他對摸清大柑蘭處境的想象中,唯獨沒有想象陳賀舟的态度。
“如果你想要當上真正的,唯一的大柑蘭,就意味着你要開始與你的家族為敵了。”
是……嗎。
江雨生手裡的馬克筆已經寫完了所有現在的他所知道的事情。
“家族想要的大柑蘭不是你。”陳賀舟的手按在江雨生裝模作樣寫的标題下的署名上,“你想幹預柑蘭的事務,是你的家族不允許的。”
雖然早就預想到了。
這種話從陳賀舟嘴裡說出來還是讓人有些動搖。
你什麼都知道啊。
你什麼都知道,你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直到大柑蘭這個帽子戴在我的頭上,你也不會主動告訴我任何我應該知道的事情。
你明明什麼都知道。
這就是腹背受敵的感覺。
除了陳賀舟,能給我幫助的人怎麼想都知道一個了。
雖然隻和他見過一次面。
那個人就是有種可以信任的感覺。
真可笑。
比起陳賀舟我竟然更想相信陸楓。
那個美得摸不清虛實的男人。
家族裡從來沒有人提及上一任大柑蘭的事情,關于"宋璃"的一切就像被粗略地抹除掉了。
但是有的事情是既定的。
“你認識宋璃。”江雨生問到。
“……”
此刻的空氣已經在不知覺中凝結起來。
“應該說。你見過他。”
“嗯哼。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