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小心處理傷口的動作微頓,二小姐自己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先想的卻是别人?這樣的顔婷,太讓人心疼了。
“不麻煩的,二小姐太平易近人了,我是大夫嘛,救治傷痛就是我該做的。”
顔婷咬着牙,堅持着不出聲。雖然很疼,但是從小到大,她除非是要病死了,都不會有大夫來,鼻尖現在萦繞着一股藥香,她反而很安心。
背上的傷處理完,女醫問道:“二小姐身上還有别處不舒服嗎?”
顔婷搖頭,“沒了。”
她膝蓋上傷慢慢恢複就好,謝均要娶她,父母總不可能再罰她跪祠堂了。
門外謝均出聲,“還有膝蓋,你給二小姐用藥油按摩一下。”
顔婷臉紅起來,她低着頭,慢慢往起卷褲子,解釋道:“我想着,膝蓋上的傷不嚴重,所以就沒說。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她有些擔心地擡起頭,怕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女醫受罰。
女醫在榻邊蹲跪下來,一邊往上卷着顔婷的褲子,一邊笑着說:“二小姐不願意累着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這是我的福氣,怎麼會添麻煩呢?”
女醫提着藥箱出來,對謝均把剛才和二小姐說過的話挑簡要的再重複一遍,“二小姐背上的傷還需要再上幾次藥,注意不沾水就好,要想不留疤的話,需要大人上次禦賜的那瓶藥。更要緊的是膝蓋,有積年陳傷,現在年輕還好,再這麼跪下去,到陰雨濕寒天氣,站起來都困難。”
謝均站在門口,他看不到顔婷,隻是對裡邊的人說:“明日此時,我帶女醫來為你治傷,你注意保護身體。”
謝均離開不久,顔婉就進了顔婷的屋子,她從顔婷脫下來的衣服上扯下玉佩,“你這張臉還算有些用處,能勾引到謝相那樣的人,這玉佩我就收着了。”
顔婷剛換完藥,本來伏在床上休息,她急忙下地,“這玉佩是謝大人給我的……”
顔婉輕蔑地看二妹一眼,“謝大人既給了你,就是我們侯府的東西,這府裡,還沒有什麼東西我不能碰呢。”
顔婷伸手要去奪回來,隻被顔婉瞪了一眼,手就頓在半空,然後不甘地落在身側。
她眼眶積滿了淚水,心中卻隻敢怪自己無用,不得父母喜愛,才會被姐姐這樣欺辱。
殊不知,她就算再能幹有用,顔侯夫婦也不會喜歡她。
顔侯爺最喜歡的小妾死在夫人手裡,可他把這筆賬算在顔婷身上,顔侯夫人知道侯爺有别的女人和别的孩子憤怒抓狂,她覺得是生顔婷損傷身體的緣故。
兩人對顔婷讨厭到了小時候去雲山寺進香,顔婷被落在寺裡,兩人都懶得回頭去找,直到三日後,顔婷才被下人接回去。
顔婷不知道父母為什麼這麼讨厭自己,可她今天剛在手裡抓到了那麼一點點溫暖,大姐也要奪走,她連保護自己東西的能力都沒有……
顔婉得意說道:“隻會哭,就算我把謝大人搶走了你又能怎麼樣?”她說這話的時候,像隻驕傲的孔雀,發間钗環晃動,粉紅的衣袖輕輕擺動,讓顔婷覺得難受極了。
謝均是頭一個對顔婷這麼好的人,顔婷真的害怕。
自小姐姐要搶走她什麼東西,無一例外都會成功,顔婷也在心裡勸着自己接受,可這次,她真的不想讓了。
她脫口而出:“不可以!”
顔婉從顔婷嘴裡聽到否定的話很是新奇,折磨人般的,“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個什麼貨色,謝大人放着我不娶,要你這麼個粗鄙不堪的夫人有什麼用?”
這話說的好像謝均已經改變心意了一般,顔婉會這麼說,實則是她内心希望謝均能看上她。
“今日你一聲不吭躲在祠堂裡,爹娘和我都擔心壞了,現在去給爹娘認錯!”顔婉抓着顔婷的袖子,也不管她隻穿着裡衣,就往屋外拉。
剛出屋門,顔婉就看到顔婷院子裡進來一個人,她立刻松開自己的手,溫婉中帶着熱情道:“謝大人是有什麼忘帶了嗎?”
謝均擡手打了個手勢,看着顔婷說:“你在府裡沒個說話的人,這兩個丫頭就留着和你聊天。”
“女醫說你這些日子都需要卧床休息,有誰妨礙你休息,你們兩人記得告訴我。”
顔婉膽寒地看向那兩個“丫頭”,分明與侍衛是一般打扮。
“屬下侍書。”
“屬下侍劍。”
兩人動作整齊,在顔婷面前跪地,同聲道:“拜見二小姐。”
顔婷先是看向謝均,謝均笑着點頭,她把兩人扶起來,眉頭糾結,擰成了疙瘩,她想讓侍書侍劍搶回玉佩,卻不敢下決定。
顔婉了解顔婷的性格,膽小懦弱,即便有人出手相幫,顔婷依舊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做相府的當家主母?謝均現在親眼見着了,恐怕就快退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