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婷支了一筆銀子,在上京人多的地方散布張禦史娶妻一事。
同時,她花銀子雇了說書先生在茶肆等地說書。
張禦史是朝中大員,言官不會因為街上一些輿論就參張禦史。正常情況,這種手段要想見效,得花不見底的銀子,在上京鬧的沸反盈天。
因為壓不住了,快要傳到陛下耳中,才會有人上疏。
可顔婷不用花那麼多銀子,她耳邊響起謝均那句帶着笑意的話,“誰叫你夫君是丞相呢?省錢!”
顔婷笑起來,在屋中坐着,等謝均的好消息。
朝上,參張禦史的折子像雪花一樣送上去。張禦史頭發胡須都已經斑白,他在陛下面前誠懇道:“老臣沒有要娶妻的打算,老臣孫子都那麼大了,怎麼會做這種事?這是有人誣陷!”
陛下素來知道張禦史喜愛年幼少女,這些折子上的東西多半也确有其事。若不是因為張禦史的确得用,陛下哪裡願意縱容這樣的人。
陛下沒看折子,“謝相,說說你的看法。”
謝均拱手,然後出列,“禀陛下,微臣認為這些事情,頂天也隻是張大人的私德問題,雖然不好看,卻不傷大體。何況張大人也說了,他沒有要娶妻的想法,陛下不如饒過張大人這一次。”
陛下颔首,事情捅到他面前已經警告了張禦史不能再胡作非為,他輕輕揭過還能留着張禦史,“好,就這麼定了。”
什麼?
顔進輝看了謝均和張禦史好幾眼,就這麼定了?怎麼沒人問問他的意見?隻是嫁出去一個沒見過幾面的女兒,就能換來張禦史的助力,他願意呀!
散朝之後,張禦史快步跟到謝均身邊,“今日多虧謝大人仗義執言,我請謝相喝酒!”
謝均笑着拒絕,“是張禦史才幹絕佳,陛下舍不得您這樣的人才。喝酒就不必了,我隻是說了自己該說的。”
謝均走遠,張禦史摸着胡子想,他要娶的是永德侯府的女兒,怎麼朝上光他一個人挨罵?
在外邊把傳言聽了一遍,張禦史算是明白原因了。
街上讨論這件事的給主人公代指是“五十歲的老禦史”和“如嬌似玉的小姑娘”。
上京城年輕的小姑娘那麼多,誰能想到那小姑娘是誰?倒是這“五十歲的老禦史”,都不用想,就差把他名字喊出來了。
此時永德侯府。
顔進輝對夫人說:“張禦史娶妻一事被彈劾了,這樁婚事該是作廢了。”
侯夫人驚訝道:“作廢了?我們家又沒有不甘願,别人插手這種事情做什麼!”
顔進輝說:“好在沒有牽連到我們侯府,再給兩個女兒籌謀吧。”
侯夫人發牢騷:“再籌謀,我可不敢給孩子高嫁了,你都不知道顔婷仗着謝相,我說一句她頂一句,還打了清兒!”
顔進輝看向夫人,心中也有些火氣,“這事我已經知道了,馬上就要秋闱,清兒還收不住心跑出去玩兒,挨頓打能安分些日子也好。”
他心裡自然也是怨恨顔婷的,一點顔面都不給家裡留。可他就算把自己的生氣說出來,也隻是平添不快,又不能跑到謝府把顔婷叫出來打一頓。
侯夫人看侯爺這态度,知道侯爺是靠不住了。她決定自己想辦法,讓顔婷跟她低頭。
顔婷不知道她父母這麼惦記着她,以前在府裡時,十天半月她和父母都未見得能說一句話。
她算了筆賬,苦惱道:“映翠閣上個月的盈利被我這兩天花了一半。”雖然她辦的是正事,但花錢如流水,她心痛啊!
謝均說:“還是映翠閣賺的錢太少了,不經花。”他走到櫃子旁邊,抱出一個帶鎖的木箱,放在顔婷面前。
他把箱子打開,對顔婷說:“這些都是我娘留給我的私産,以後這些地方收上來的銀子,一并送到夫人這裡,夫人放心花錢。”
整整一箱子都是鋪面、田莊之類的契書,顔婷把箱子蓋上,“你平日裡用錢的地方也不少,都給了我,不方便。”
那日跟着謝均在上京城匆匆轉了一圈,單說謝均在各種地方都有自己的親信這一點,就不可能省錢。
而且,這樣一箱子财産,她有些不敢拿。
謝均湊近顔婷,笑着說:“有什麼不方便的?我沒錢了就來找夫人要,夫人會看在我可憐的份上對我好的,對吧?”
眼看人又挨到她身上來,顔婷無奈,她說:“謝大人,你把這箱子快些放好。”
謝均把鑰匙挂在了顔婷脖子上,“你拿着,我最放心。”
這句話謝均是笑着說的,語氣和平時無二,可謝家是屹立了幾百年的世家,族中鬥争必不會少,單謝均這一脈,謝家大爺和謝家三爺中傷過謝均的次數都數不清了。
思慮片刻,“那就我拿着。”顔婷沒再拒絕。
謝均笑着點頭,“辛苦夫人。”
顔婷抱着箱子放進櫃子裡,鎖上以後才緩緩舒出口氣,她在上京街上見過的鋪子都沒這箱子裡的多,拿着這些東西,她要睡不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