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晴朗,西北風,風力三級,室外溫度舒适。”
司晨挖了一大勺藍莓醬抹在吐司上,順手切掉頻道。
對一位才放假沒幾天的學生而言,所有的天氣預報都與她無關,畢竟天氣再晴朗,外面再美好,她也絕不會邁出自家大門一步。
有時間不如多玩幾局遊戲。
想到心愛的遊戲,司晨不自覺露出幸福的笑,她歪着腦袋晃了幾下,還沒正式放飛自我就看見順着樓梯下來的男人。
男人踩着棉拖鞋,身上的灰色睡衣服帖地包裹住身體,分明是簡單的家居服,也讓司晨打了個寒顫。
他在餐廳落座,眼眸的顔色如水墨畫中暈開的烏黑,該是溫柔的顔色,隻可惜眸色主人的神情一點也不溫柔。
司晨把頭埋得更低了些。
溫熱的粥上漂浮着熱氣,稍稍緩和了司郁臉上的冷色。
瓷碗與瓷勺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的聲音也如這聲音一樣斬釘截鐵:“别藏了,真覺得我看不出你眼睛下挂着的黑眼圈?”
此時的司晨把做賊心虛表現得淋漓盡緻,她摸着眼下,縮縮脖子:“就是稍微熬得晚了點……”
“晚了點?”
“……嗯。”
“幾點?”
“應該、五六點吧?”
司郁歎了口氣。
聽見歎息,司晨忙直起腰闆,她豎着三根手指發誓:“我保證,最後一次了!”
司郁擡眼:“昨天你也是這麼說的。”
“遊戲太好玩了嘛……”司晨小聲嘟哝,“你試試就知道了。”
一邊的電視依舊兢兢業業地播報當日新聞。
“知名企業家程付良先生去世的第七天,當地群衆自發獻花,無數鮮花代表着民衆沉重的哀悼。”
“在程付良先生的一生中,無數次向災區伸出援手,他組織建立的愛心基金會讓無家可歸的孤兒也擁有光明未來……”
播報聲轉移了司晨的注意力。
她咬下一口吐司,果醬的甜香占據了味蕾:“最近小衫姐怎麼樣,自從程老先生去世後,我就沒聯系上她。”
“虎口奪食,忙得很,”司郁沉默了片刻,又說,“她之前說找到了個不錯的合作對象。”
司晨好奇:“誰?”
“程毅?”他搖頭,“她說得急,沒告訴我是哪個字。”
程家發展數百年,單單本家就有不少小輩,何況所有加在一起。
司晨掰着手指算了下自己認識的程家同輩人,數得眼花缭亂。
毅字的讀音不小衆,但認真去把程家人算一遍大概是能把小衫姐的合作對象找出來,可算完了,她估計自己半條命也沒了。
作為一位深知自己幾斤幾兩,隻想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司晨選擇放棄。
不開口問,司郁也知道司晨在想什麼,他的唇角勾起一點,又很快抹平:“你真的很喜歡那個遊戲?”
司晨眼前一亮:“你要玩嗎?”
“就是試試,”他點點司晨的額頭,“吃完去睡覺,中午吃飯叫你。”
司晨不喜歡司郁的房間。
他的房間是灰色調的,就連裝飾用的挂衣架上也是一件深灰色的西裝外套,角落的書桌上隻有一個不停運動的混沌擺,擺件被人擦得閃亮,一塵不染。
整個空間都彌漫着沉沉的氣息,不像是長時間有人居住的房屋,更像一間用于參觀的樣闆間。
司晨覺得這樣的房間不是住人的地方,該是停屍的房間,但沒人可以掰正司郁陰沉沉的審美,哪怕提出異議的是他的親妹妹。
她把遊戲頭盔放進司郁的房間,成為房間内唯一的亮色。
霓虹色的流光在頭盔上呼吸般流動,誇張地描繪着絢爛的弧度,銀紫色的閃光綴在頭盔外殼,比天邊的星星還閃耀。
司晨喜歡閃閃發光的東西,但這類型的誇張審美對于司郁就有些過度了。
畢竟是自己開口的,總不能言而無信。
他認命地戴上頭盔,沉入未知的虛拟世界。
《心跳~她的聲聲呼喚》是三個月前突然推出的遊戲,說是空降也不為過,因為在此之前完全沒有一點宣傳。
遊戲最初上線時僅有兩個遊戲副本,但随着玩家的增多,副本數量在一個月内就增加了數百種。
雖然遊戲方表示并沒有太多錢,可玩家的打款讓這款小作坊遊戲的資金漸漸增加,一度登上暢銷榜。
司晨是遊戲的開服玩家,不過幾天就自認是遊戲的骨灰粉絲,恨不得把“十年老粉”四個字按在腦門上。
她也确實在盡力向周圍人安利遊戲,直到在親哥身上轟轟烈烈迎來滑鐵盧才安靜下來。
不過現在她得逞了。
泛紅的遊戲名在半空中漂浮,隐隐滲血,俗套且過長的遊戲名字後是作為背景闆的人物。
背着身的主角和一位粉發少女。
兩人站在一片昏黃中,粉發少女的臉上還沾着血迹,在這種環境中,她臉上的笑也變成食人花誘捕獵物的毒藥。
司郁知道她是誰。
季聲聲,司晨最近十分喜愛的遊戲角色,在司晨口中,她是可愛迷人的小動物,是智勇雙全的救世主,更是把她的心勾走的寶貝。
司郁無法理解為什麼妹妹會對一個虛拟人物産生多餘的感情,但他選擇尊重。
側面隻有一個“開始”按鍵在跳動,司郁又瞥了一眼季聲聲,她安靜地站着,似乎眨了下眼。
但願司晨不是為了彰顯優秀的遊戲品味而大肆吹噓遊戲的可玩性吧。
他的目光落在跳躍的按鍵上。
“是否使用玩家固定ID?”
“是。”
“是否變更性别?”
“否。”
“是否需要更改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