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會在意她的想法。”
安眠曲已接近尾聲,邱鶴抱着白裙蹲在邊緣搖搖晃晃,羽毛和裙擺纏綿糾纏,彎彎繞繞地融為一體。
他曲着身子,把臉貼在裙擺上,火焰已經卷上房屋的邊緣,飽含水分的植物被燒得噼啪作響,嘶嘶地和火焰哀歎不幸。
縱火的瘋子嘀咕着,一邊笑一邊說:“到時間了。”
二月四日的午後,兩點零四分,療養院院長抱着妻子的遺物和骨灰從他們新婚時準備的家中一躍而下,鮮血掩蓋了被少女靈魂詛咒的地面,聽見他最後話語的偵探對遲來的警方闡明一切。
随後他們在邱鶴的辦公室找到了一份病情告知書,邱鶴患上了和宋菁華一樣的病症。
陳不少被冰冷的手铐圈住手腕的時候還握着那封信。
“我沒瘋,”他說,“我隻是想找到小涼,她走丢了。”
「偵探發現了至關重要的線索,但他沒能阻止滾滾而來的未來,車輪在他身上碾壓,所幸助手攙扶着他走向盡頭。」
「他将眼前的一切銘記于心,或許在之後的某個夜晚,經曆過的一切會化作利刃,剖開未知的真相。」
「副本—六号療養院已鎖定」
「解鎖:人物信息」
「解鎖:影集」
玩家再次出現在遊戲首頁,他被安置在硬邦邦的木頭椅子上,剛才發生的一切還在他眼前不停閃動,像抽幀的老電影。
原先應該站在遊戲名稱之後的季聲聲不見蹤影,也許npc也需要休息時間。
他捏捏鼻子,打開新冒出來的功能。
“滋啦滋啦——”
一隻手将壓在書下的信取出,沉默着坐在窗邊的搖椅上,伴着夕陽念出了文字。
“我的摯愛,展信舒顔。”
“人是明白自己的身體的,何況死神已經舉起鐮刀貼近脖子,陰涼的死氣像壞掉的空調,一刻不停地對我的脖子吹氣,我想這位死神是有些調皮的,不然怎麼會遲遲不帶走我的生命,還将我留在日益衰弱的身軀裡苟延殘喘。
我開始懼怕死亡,我還有太多事沒做。
親愛的,你願意為我完成這一切嗎?
一首為我而寫的曲子,一支在薄霧中的交際舞…未完成的心願全部寫在我們共同的備忘錄中,你願意為我放棄那些虛無缥缈的想法,轉身投入現實嗎?
或許我是錯的,細小的蜘蛛絲拉不住想要自盡的人,請原諒我的任性,就當是為了我,為了我們相愛的七年,我們相識的4380天。
去擁抱現實吧,未來是光明的。”
“愛你的菁華。”
他用指尖一遍遍摩挲着信紙上的落款,從春到冬,從雨到雪,療養院在窗外漸漸有了雛形,前來應聘的人們、來此修整,想要緩解壓力的人們,來來往往的人充斥了原先屬于他和愛人的天地。
時間在他的心中停滞,信紙卻因為他時常打開變得脆弱。
宋菁華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迹幾乎全部被磨滅了。
直到那個特殊的人來到療養院,他的時間忽然開始流轉。
稻涼那麼像她,這是上天送來的禮物。
邱鶴再次翻開那本手記,他為什麼不能重啟曾經想做的一切?
他不能沒有宋菁華,既然這樣,就把宋菁華從陰曹地府搶回來,留在他身邊。
失敗、失敗、失敗。
到底是哪裡錯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是實驗體的缺陷嗎?
對啊,實驗體的身體本就差勁,他需要一個更完美的載體,也要去哪裡找一個足夠優秀的載體呢?
“她是在我面前去世的,多可憐。”
他掉下幾滴眼淚:“要是我跑得快些,就可以救下她了…”
“你在騙我,”男生揪住他的衣領,“我看見了,那本書!你别想騙我!我知道你在做什麼!”
那封維系他情感的信最終飄飄欲墜,蜘蛛絲早就在宋菁華離開人世的時候斷開了。
他輕聲說:“難道你不想嗎?”
可憐的、無辜的羔羊啊,踏入我為你精心準備的陷阱吧。
你一定會慶幸吧,這可是為偉大的女士貢獻的葬禮啊。
“滋啦滋啦——”
少女撿起了地上的信:“好歹是物證,随便丢在地上可不好。”
她四下張望,才發現這個空間隻剩下自己了。
“這家遊戲制作方真偷懶,連後日談也不做,”她點着頭評價道,“不過還算好玩。”
“但下次還是換個副本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