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想要敲門的手落在空中下不去。
門内傳出的聲音讓她有些恍惚——
“賀子覃死前看着我的那雙眼睛…對啊,我和他有相似的眼睛,”女生的聲音飽含惡意,“青雲姐,你在看見我的時候會想起他嗎?你真的舍得讓我這個,他僅存于世的最後一個親人死去嗎?”
“我的哥哥,一個偉大的理想主義者,最後死在了被自己從小護着的親妹妹手裡。”
她的聲音甜得發膩:“說不定他還要感謝我呢,這世道,早死早超生啊。”
司晨瞪圓了眼睛。
賀子荷殺了賀子覃?
等等、這麼長時間以來,大boss竟在我身邊?之前還納悶為什麼任務列表沒有一點動靜,原來是要自己發現?哇靠,那我之前還一直說禾子好話…
偵探悲傷之餘不忘調出面闆,上面碩大的“活下去”三個字依舊閃耀,後面跟着的“0”也精彩絕倫。
她嚴重懷疑自己是走錯了遊戲方向,總不能這回的遊戲内容就是為了讓她來末世體驗獨特的風土人情嗎?
鑒于先前某些奇怪的副本來看,倒也不是不可能哈。
一邊的助手小姐悠然自得,好像内部那位女士剖心剖腹的一番演講沒進她的耳朵裡似得。
裡面的演講者不知外部不請自來的聽衆,又放軟了聲音接着說:“青雲姐,你能理解我吧?你們不是一直護着我嗎?為什麼現在就不願意了呢?”
她裝作震驚的樣子捂住嘴:“啊,難道是因為現在要付出的是自己的命嗎?”
太陽穴不受控的瘋狂跳動,蔣青雲覺得眼前的這個女生陌生得讓她心頭發涼。
跟在他們身後甜甜的喊着“哥哥”“姐姐”的小女孩是個惡魔,而末世是惡魔生根的最佳土壤。
“是我錯了,”蔣青雲的眼神徹底冷下來,“居然還對你抱有希望。”
女生嘻嘻地笑,前傾身體,伸出細瘦的手臂并攏在一起:“所以呢,殺了我,讓我下去給他們賠罪?”
她無所謂地晃晃腦袋:“或者押着我去見見小雅,她命真大,還是得吸取教訓啊。”
“得把舌頭一起割掉。”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蔣青雲心上燃起熊熊烈火,這股火想要把她尚存的理智燃燒殆盡——
可她不是賀子荷,她是蔣青雲。
賀子荷會做的,蔣青雲不會做,更做不出來。
“天涯,捆好她。”
她沒有再對賀子荷投去一點視線,哪怕是眼角的餘光。
在駕駛位聽了半天的林天涯從無法言喻的震撼從抽身,楞楞地“欸”了一聲,才從一邊的夾層裡取出一捆麻繩。
不是什麼高科技材料,但這種麻繩足夠困住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可林天涯将那捆繩子綁上賀子荷的手臂時,一向把大姐頭的話當聖旨執行的一絲不苟的林天涯卻開始手抖。
出來時他也聽了一耳朵八卦,但沒仔細聽,大姐頭也沒說,他還以為這次陪大姐頭出去就是為了把賀妹妹救回來。
平時人家說他傻,他還蠻不在乎覺得人家是嫉妒他的才華,現在一看人家那是金玉良言啊。
他這一路還白癡似得在大姐頭耳邊念念叨叨說賀妹妹乖…回想一下簡直就是在往大姐頭心上紮刀子。
靠,我真不是人啊。
林天涯越想越不得勁,恨不得捆了人就跪在蔣青雲身前忏悔了。
在場最了解他的人就是蔣青雲。
大姐頭剛才太陽穴還一跳一跳的發疼,見林天涯那一臉悔恨一下就知道他腦子裡在轉哪根筋,她拍了下林天涯的腦袋:“别多想,要不是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我也不會帶你出來。”
“啊?”
蔣青雲扯了下唇角:“她看得出來。”
門外聽得起勁的玩家順便把這句話對标了自己,她壓低聲音問:“聲聲,你是不是早知道了,所以那天晚上才和青雲姐夜談?”
助手小姐微微一笑:“或許是吧。”
玩家覺得這次副本自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這一路她就像個拖家帶口的旅遊觀光客,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參與,就看了一路風景——假如那些殘桓斷壁也稱得上風景的話。
她又問:“你是不是覺得我瞞不住所以才沒告訴我?”
助手小姐憐愛地摸摸她的頭:“你覺得是就是,你覺得不是就不是。”
……這明明就代表着“是”吧!
嗚嗚、受傷了,結束就上論壇哭訴去,還要多po照片,争取用聲聲的美照迷惑自己受傷的心。
玩家捂住心口,小鳥依人:“沒關系,我了解我自己。”
要是早些時候告訴她這些事情,她肯定做不到在小惡魔面前裝的若無其事,拜托,這可是能親手殺了哥哥的大boss啊。
麻繩緊緊纏繞在賀子荷手腕上,一圈一圈順着手腕向上,林天涯看起來像把她捆成個木乃伊。
賀子荷哼着曲,垂下的腿自然晃蕩:“真兇,哥哥才不會這麼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