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功的搭話消抹了司郁想要交談的心,他在心中歎息,幹脆一言不發的繼續當會走路的石頭。
“你還記得以前長輩總愛給我們講故事嗎?”
這回說話的是程衫,她貼心地慢了步子和司郁并肩:“我想大概是和那些故事有關。”
“那些神話傳說?”司郁有點頭疼,“好吧,我還以為那些應該和信仰挂鈎。”
她揚眉:“你不信?”
很難說清楚信還是不信,但司郁總覺得這類事物更多是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否則他也不會覺得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仙妖怪。
但很難想象司女士也會相信這些,又或者……已經躺在地裡的祖宗會相信這些。
領在前頭的司女士終于松開了揪着女兒領口的手,在女兒開口抱怨前,她及時豎起手指堵住女兒的嘴:“安靜。”
“什麼嘛,我…”司晨委屈吧啦,剛要拉住司女士的手腕就驚得汗毛直立。
被司予安推開的黑色大門内,赫然豎立着無數墓碑,黑色的墓碑一圈圈圍繞着大堂的中心,那是從天空透下的光。
那點光暈靜悄悄的,又像有萬丈深,司晨恍惚間好像看見一個舉着火炬的巨人,在對着那些墓碑耳語。
“來吧、來吧、到我這裡來吧…”
“小晨!”司女士厲聲呵斥,“清醒點,别陷進去。”
司晨慌亂着拍拍自己的臉強迫清醒,她的幾巴掌毫不留情,在臉上留下一片紅痕,她來不及喊痛就拽住司女士的衣袖:“媽咪,這是什麼地方?”
“墳場。”
程衫上前一步,柔聲道:“恐怕是司家和程家的長輩們,共同的墳場。”
人總要講究落葉歸根,入土為安,可這一個個擺在地面上的棺材,立在棺材前的石頭墓碑,好像和這兩個詞完全不搭邊。
司晨知道老宅很大,幼時也會拉着哥哥姐姐在這裡玩抓迷藏,可在她的回憶中,家裡沒有這樣古怪的地方。
她不自在地往司女士身邊躲,小聲問:“别的不說,這大半夜的來這裡做什麼,今天也不是清明啊。”
何止不是清明,就算是清明他們也沒來過這裡,都是去墓園燒紙送花了事。
司晨直覺不對勁,周圍的一切陰森森的,讓她覺得怪異得很,她又把自己縮的小了些。
司女士到底沒有把女兒揪出來面對這些,她轉向程衫:“沒錯,這裡還躺了不少你的長輩。”
“所以那些是真的?”
司予安沉默片刻,才點頭。
唯獨兄妹兩兩相望,面上如何都掩飾不住眼中的疑惑,兩位女士打的啞謎比學校布置的作業更難理解,攪的他們腦子裡一團亂麻。
司晨感覺大腦細胞已經消耗殆盡,她無力地舉手示弱:“無論是哪位好心人,先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吧,外星人入侵世界也好,我們祖上是搞什麼邪門東西的也好,先給我一個結論吧。”
她小聲念叨:“再不告訴我,我就要原地暴斃了。”
盡管清楚司晨的話三分真七分假,司女士還是安撫地揉揉她的腦袋:“就愛撒嬌。”
年紀小的孩子就是有撒嬌的權利,而司晨從不吝啬權利的使用,她一邊蹭蹭母親的手一邊從大腦深處挖資料。
好吧、好吧,讓我想想,有什麼東西可以和面前的場景扯上關系。
“不是吧…”她被腦子裡忽然冒出的謠言激得差點把司女士掀翻,“不會是那個?”
她瞅了一眼司女士,司女士對她挑挑眉,鼓勵的“嗯”了一聲,司晨做了個深呼吸,小心地說:“據說我們兩家在曾經一起封印過一個,大妖怪?”
司女士目光遙遙,像是要透過這片寂靜的墳場看見很久之前的故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司予安低頭,地面上被月光映照而閃着光的地磚有點像骨灰的顔色,她發出聲輕歎,“那時我還沒出生呢。”
“真正聽聞那些事是在我正式接手司家之後,族長告訴了我一些…讓我所學知識都變成空談的事情。”
司郁皺眉:“可是我和司晨…”
“你們也該知道了,”司女士打斷了司郁的話,她指着門内的墓碑,“所有可以看見這些東西的族人死後都會在這裡安眠,既然你們能看見,我就該告訴你們。”
“可我小時候看不見,”司晨感覺更迷糊了,“所以說為什麼死後要來這裡?加固封印?”
司女士默認:“小時候你們的精神不穩定,随着歲數的增長,你們會看見更多東西。”
“所以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試探?”
“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試探。”
司晨艱難地組織語言:“嗯、好吧,我們的祖宗們聯合在一起封印了一個大妖怪,但封印并不穩定,需要我們這些後人在死後貢獻遺體來讓大妖怪醒不過來?媽咪,我說的沒錯吧?”
司女士優雅颔首:“差不多就是這樣,已經很晚了,有事情之後再說,你們該睡覺了。”
“小衫,你留下。”
哥哥帶着還發懵的妹妹離開了,司予安看着兄妹離去的背影,剛才還鎮定的表情瞬間塌下來。
她回頭看那道從天邊流入室内的光,那道光扭曲着,像是一塊被人擰着的毛巾,在空中不斷變幻身形。
“封印在松動,”程衫指出這一點她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我們沒太多時間了。”
司予安垂眸:“當然,我們需要一些幫助…你那邊的進展如何?”
“還算順利,”程衫歎了口氣,“但願我們所做的一切不是無用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