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的突然消失沒引起旁人的注意,季聲聲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空中出現的黑色探頭,挑了下眉随着大部隊往裡走。
賀子荷倒在地上,被子彈穿破的身體湧出鮮血,滾燙,還帶着溫度的血在地面攢成一灘。
那顆子彈打的實在精妙,恰好就撞在女生的腿上。
“哈……”
站在對面的陳雅喘着氣,露出一個笑:“哈,就這樣嗎,你站都站不起來嗎。”
她一邊笑一邊哭,眼淚流水一般從眼邊下滑,打濕了衣領:“原來你的血也是紅色的,和我們一樣嘛。”
她拖着還走不利索的腿一點點往前,蔣青雲沒有攔她,或許也不想攔她。
賀子荷從喉嚨中擠出笑來,卻被貼的死死的膠帶止住了笑聲。
陳雅欣賞了一會她的狼狽模樣,才施舍一般撕開膠布,她蹲下看着賀子荷泛紅的臉,用手輕輕拍了拍——
“那時候想到現在會變成這樣嗎?”
賀子荷答非所問:“痛嗎?那條腿。我割下去的時候覺得很奇怪,明明是肉,怎麼割下去那麼輕易。”
“那你痛嗎?”
“現在。”
曾親密無間的友人将手中黑洞洞,還帶着硝煙味的槍口對準她的心髒。
賀子荷看着陳雅的眼睛,忽然說:“哥哥死前也是這麼看着我的。”
“嘭!”
“不要怕,哥哥在這,不會讓你出事的。”
“沒事,他們快到了,我們都不會死。”
“我隻是想活着,我沒錯。”
“我得好好活着,你們不會怪我吧?”
綻出的血花讓司晨下意識後退,她也不清楚自己現在心裡是什麼滋味,總歸不算好受。
鏡頭裡兩雙相似的眼睛交疊在一起,最後又齊齊染上血色。
……真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摘下頭盔,瞪着天花闆呆了幾秒,這算不算宣傳詐騙啊,完全沒看見那張宣傳圖裡聲聲的飒爽英姿。
司晨躺在床上暗暗吐槽了一會制作組照騙,又把被子拉過頭頂開始滿床打滾。
“滴滴——”
“有一條來自‘親哥’的消息,請查收。”
司晨猛得拽下被子,被調整到天花闆的屏幕在她的視線中自動跳出那條消息——
整理一下出來,去趟老宅。
老宅前的樹木茂盛,許久無人居住的房屋前多出了待打理的雜草堆,聽聞主人家回來,在附近住着的花匠帶着工具趕來,試圖在主人家抵達之前清理自己沒有用心工作的證據。
戴着一頂寬檐軟帽的女士緩緩步入宅子外圍,珍珠小包在夜間也閃着熠熠光彩,她對着角落的來客微微颔首:“你弟弟呢,沒帶來?”
“少一個人知道更好,”程衫歎了口氣,“那孩子又有了新的想法,正在想辦法實現呢。”
她說着,從黑暗中出來走到路燈下:“司阿姨,好久不見。”
司予安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臉頰肉都沒了,明天我給你寄點吃的,程家家大業大,總不該餓着你這個未來接班人。”
又一輛車緊随其後。
還沒見着人影,遠遠地就傳來喊着“小衫姐”的聲音,矮個女生從車裡飛出來,跑着就撲到程衫懷裡,她擡起頭蹭蹭程衫的下巴,露出尖尖的犬牙:“小衫姐,咱可是好長時間沒見了。”
一邊的司女士十分刻意地用力咳了幾聲,才換回女兒的關注。
可惜女兒依舊賴在程衫的懷裡不出來,隻是回頭擺擺手:“媽咪晚上好。”
遲來一步的司郁跟着冷淡點頭:“媽,晚上好。”
“兒子冷的像閻王,女兒天天就愛鑽女生懷裡,我都生了些什麼東西,”司女士暗暗嘀咕兩句,“我年輕的時候這樣嗎?不至于吧。”
程衫無奈地摸摸司晨的頭:“很久嗎?”
“很久!”司晨撇撇嘴,“程老爺子身體出問題之後我們就沒見過面了,到現在得有兩三個月了吧。”
做母親的吃醋吃了一缸,還得在小輩面前穩住形象。
司女士伸手揪着女兒的衣領往外扯:“行了啊,談正事,别粘着小衫不放。”
似乎是主人的聲音喚醒了沉睡的宅院,随着司女士向前的步伐,老宅的燈一點點亮起,星星點點聚在一起,瞬息間,燈光将整片樹林染色。
“吱呀”一聲,沉重的雕花鐵門順着地面的軌道推去,一叢叢雜亂的花草在燈光的照射下也變成精美的藝術。
程衫與司郁一前一後,盡管相識已久,但相見時總有尴尬,平時可以緩和氣氛的救星正被揪着衣領喊“救命”,隻留下兩位不擅交談——至少不擅與對方交談的青梅竹馬。
好吧,隻能靠自己。
司郁看了眼程衫的背影:“你知道今晚要做什麼嗎?”
對方的搭話讓程衫挑了下眉,她笑:“司阿姨讓我來,我就來了,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