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郁不知道這是否是某種預兆,或者“一切虛幻都源于現實”這句話真切地展現在他不算漫長的人生中。
當單片眼鏡舉至眼前,他幾乎喪失了語言能力。
那是什麼場景?
飛舞的紅繩,四竄的雨絲,遮住半個天空的黑影,有人伏在他身上喃喃自語——“我不想去”。
無疑是可怕的,索列那在鏡片之後變得司郁沒見過的模樣,平靜的小漁村不見了,司郁在直視深淵。
行商一定知道什麼。
他知道的絕不止是紅繩,該是更多…可他不會說,又或者是不能說。
司郁有種莫名的、說不出的感覺。
好像有什麼東西透過那片眼鏡瞧見了他,高高在上、傲然、玩弄的視線穿過鏡片落在他身上,又不止是落在他身上。
那視線越過虛拟與現實的邊界,真實地看見了現實中的他。
瞬間的戰栗極快淡去,司郁險些以為隻是錯覺,他心念一動——
「退出遊戲」
「是/否」
「Little tips:特殊副本無存檔,若退出可能會導緻無法預估的後果…」
「否」
「繼續遊戲」
果然,遊戲隻是遊戲,怎麼會涉及真實世界,一點風吹草動就被吓成這樣,被司晨知道了恐怕會被嘲笑很長時間。
司郁覺得自己好笑,收回心思接着說:“我認為這個鏡片會引導我們去某個地方,還記得行商的話嗎?”
“鏡片讓我們看見的紅繩是少男少女的怨念凝結而成,”司晨也拿了一片鏡片,透過窗子往外看,“…天呐,什麼鬼東西!”
司晨的臉皺巴成一團,她拿着鏡片丢也不是拿着又難受,念頭擰巴在一起糾結半天才說了一句:“那些紅繩怎麼…怎麼和蛇一樣?”
季聲學着他們往外看。
雨小了些,月亮也從厚重的烏雲中找到了片刻喘息,她托住下巴,聲音發悶:“之前你們看不見嗎?”
她用手指畫着紅繩的蜿蜒曲折,紅線似乎要從窗子紮進屋内,圈住她的手才罷休。
“索列那人都能看見那些東西?”司晨問着,縮縮脖子。
要是所有索列那人都能看見紅繩,那她倒是有點震驚了,天天直視舞動的“紅蛇”還能正常生活,不論其他,至少有一顆毫不懼怕外物的大心髒…
季聲搖頭:“就我所知,應該不是。”
“你是特殊的?”
“也不算,”她晃晃手腕,還沒取下的镯子金閃閃得矚目,“被換上那身嫁衣之後我就能看見了,你們來之前的出逃也是那些紅繩給我指引的路線。”
司郁了然:“所以回來時你那麼笃定我們沒走錯。”
紅繩是季聲的底牌,村民看不見紅繩,自然沒法防備。
既然如此,那一切都說得通了,可司郁依舊還有點不解——為什麼行商能看見?
行商那時的反應也不對勁。
一個隻存在于特殊副本的npc為什麼會做出那種反應,難道行商的設定與索列那有牽扯?
司郁疑心這些問題目前還找不到答案。
“紅繩是不是一直在向某個方向聚集啊?”
司晨又舉起鏡片往外看,她忍住看冷血動物的不适感,眯着眼看了半晌終于找到點端倪:“我猜又是一個禁止外人進入的地方…”
自從進入索列那,他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所謂的“禁止入内”上,也不知道是特殊副本的特性還是難度提升。
說起來進遊戲不是為了打發時間放松放松嗎?怎麼狂奔在推進主線的路上不複返了…
司晨譴責自己并指責遊戲,最後還是憋了口氣試圖分辨紅繩指向的方位。
李七貫不是傻瓜,說不能去便連周遭都沒帶他們看清楚,再加上紅繩沒頭沒尾扭曲纏繞,司晨看得眼睛幹澀,頭都大了一圈。
“它們好像指的是廣場?”司晨不太确定,“廣場有問題?”
廣場也是李七貫提到的不能進之一,但相比祠堂稍微寬松,倒是提到能遠觀不可近看。
司晨抓抓頭發:“所以廣場那邊會發生什麼…不會是結婚吧?”
她扣着手指把之前的線索串聯到一起,腦海裡編織出一個惡俗的故事。
雜亂的念頭和想法充斥大腦,司晨沒忍住看向季聲,她依舊望着窗外,好像完全沒注意到他人的視線,這對她而言是很不尋常的,至少對季聲聲而言是有點角色ooc,可她此時隻是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