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紛紛揚揚,蘇瑾作為當事人,自然不會一無所知,這些唇舌化做的利刃,毫無意外的劈向了蘇瑾。
蘇瑾置身人群中。
那些探尋的,嘲諷的,鄙夷的,不屑的目光,像一根根鋼針,深深的紮進她的血肉裡,那些人什麼都沒有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還有那些來自于人群中零丁幾個男家長的輕佻的,露骨的,獵奇的打量,像黏膩濕滑的臭蟲,黏附在她的皮膚上,令人頭皮發麻,見之作嘔。
蘇瑾深吸一口氣。
如果是四年前,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恐怕早就已經承受不住,瀕臨崩潰,可是經曆了四年前的一切,經曆了那麼多事情,那些往事早已經化成堅硬的盔甲,緊緊的包裹着她。
更何況,如今她還是一個媽媽,她還要保護她的女兒,為女兒撐起一片天,她不能軟弱的倒下。
女兒如今還獨自在辦公室裡。
蘇瑾将剩下的課程拜托給和她交好且暫有空閑的陳瑤老師,便急急回到辦公室裡,尋找女兒,卻不想,竟然會聽到這樣一襲話。
蘇瑾冷笑:“不然呢?打的就是你。”
劉媛媛呆了呆,目眦欲裂。
她紅着眼睛惡狠狠瞪蘇瑾半晌,喘着粗氣上前一步,定了定,卻又後退轉身,忍着氣準備離開。
她心中有鬼,即便恨到嘔血,也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和蘇瑾起沖突,她惡狠狠的瞪了蘇瑾一眼,丢下一句:“你等着,”就想掩面離開。
可是蘇瑾怎麼可能讓她跑掉,蘇瑾一步上前,一把薅住了劉媛媛的頭發,攔住了她的去路:“劉媛媛,你可真是陰溝裡的老鼠,下水道裡的蛆蟲,不過一個主任的位置,你還真是煞費苦心,不惜這麼造謠污蔑我。”
“啊”劉媛媛尖叫一聲:“蘇瑾你别給臉不要臉”。
蘇瑾冷笑:“我倒要看看是誰不要臉,是誰為了一個主管的位置,就和親戚合起夥來扭曲事實,造謠說謊,是誰處心積慮四處散播同事的謠言,是誰?”
事已至此,走也走不掉,劉媛媛自然也不可能站着挨打。
她也張牙舞爪的撲上去反擊,同時一邊不甘示弱反駁咒罵,隻是心虛之下,到底少了幾分氣勢,也少了許多條理。
蘇瑾抓住劉媛媛頭發,劉媛媛揪住蘇瑾衣領,蘇瑾拳頭打到劉媛媛胳膊,劉媛媛指甲劃過蘇瑾臉頰……
兩個人争執咒罵,叮裡哐啷,動靜震天,早在蘇瑾怒氣沖沖踹門進辦公室的時候,就有家長好奇的圍了過來,這一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一會兒,辦公室門口就被堵的水洩不通,圍觀群衆一邊看戲,一邊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眼看着半個工作室的家長都被吸引了過來,蘇嘉言站在角落裡看着,突然靈光一閃,她悄無聲息的在電子手表上勾勾點點,音量調到最高,打開錄音,播放,循環……
手表分貝極高,劉媛媛的聲音滿室可聞。
這下可是大火潑油,圍觀群衆吃瓜之情愈發高漲,議論聲愈發響亮。
“真是有夠惡毒的女人。”
“是啊,競争不過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真不要臉。”
“我就說蘇老師不是那樣的人。”
“誰娶了這種女人就倒黴了,還好我老婆不這樣。”
劉媛媛不可置信的看了過來,又被蘇瑾抓住機會扯着頭發按倒在桌子上,她的腦袋撞到了不知是誰的茶杯,茶杯傾倒,黃褐色的茶水咕嘟咕嘟淌出來流了一地,也澆了劉媛媛一頭,黃花紅葉沾滿了頭發,妝也花了。
兩個人打得不可開交。
打着打着,終于有暫停了課程姗姗來遲的老師們,和反應過來的好心家長們,一起跑到前面去拉架:“不能打了不能打了,兩位老師冷靜冷靜,小孩子都被吓壞啦。”
劉媛媛被兩個胖胖的中年阿姨一左一右緊緊架住,動彈不得,另外還有一個女人攔在她前面,劉媛媛質疑怨怪的眼神看過去,好似在問,為什麼沒人去制止蘇瑾,為什麼都沖着她來,可沒有人理她,反倒是迎來一道道鄙夷的,嘲諷的,戲谑的,像看垃圾一樣的目光。
火氣沖天的頭腦降溫,劉媛媛愣了愣,這才徹底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茶水和汗液順着脖頸灌進領口,她後脊冰涼,身體忍不住發抖,臉也漲的通紅,整個人狼狽又慌亂。
蘇瑾轉頭看了眼四下裡的反應,看着她刻意追求的結果,也停下了動作。
這很好,不是嗎。
她總不能背負着這樣的名聲工作,她的嘉言更不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舊的話題也總要有新的話題來替代,相信美女教師為了升職不擇手段造謠傳謠,打擊同事,并為此和受害者大打出手的消息,明天就會傳遍工作室。
甚至因為女兒的錄音,這個結果,比她預測的更加完美。
掃過一張張神态各異的臉,蘇瑾抱起女兒,從人群中穿過,離開了工作室。
蘇瑾并不知道,她走後,劉媛媛也被各種議論逼的落荒而逃,更不知道她今天的所作所為給其他人帶來了多麼大的震撼,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蘇瑾一直都是一個十分溫柔十分和善的女人,誰也沒有想到她會這樣毫無顧忌的大打出手。
但這一切都與蘇瑾沒有關系了,她正抱着女兒走在回家的路上,蘇嘉言看着媽媽臉上的劃痕,心疼的湊近吹了吹:“媽媽,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痛不痛。”
孩童潮濕潤澤的依戀的氣息拂過患處。
蘇瑾更緊了緊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