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冰激淩球從巧克力甜筒中脫落,戳在傅霆北身上,然後順着他的褲腿緩緩的滾落在地,從褲腿到地闆,蔓延出一條長長的痕迹,蘇嘉言也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得一個屁股蹲兒坐在地上。
鄭曉聲魂都快飛了,馬不停蹄飛奔而來。
傅霆北煩躁轉身。
接着一怔。
是他們。
那對和蘇瑾親密無間的父女。
小女孩可憐巴巴的坐在地上,周圍大片大片粘稠的乳白色污漬,傅霆北狠狠皺眉,卻還是小心避過逐漸融化的液體,俯身将蘇嘉言托了起來。
蘇嘉言忙不疊道謝,緊接着又連聲道歉,卻并未得到一點回應。
她疑惑的擡起腦袋。
沒有黑夜的遮掩,也不像監控裡的模糊,陽光穿過剔透的玻璃,酒店大堂通透明亮,所有的一切都纖毫畢現。
傅霆北清楚的看到一張與蘇瑾十足十的相似的臉蛋,眉毛,眼睛,鼻子,臉蛋,無一不像,甚至小姑娘緊張時透露出來的可憐巴巴的神态,都與蘇瑾如出一轍。
傅霆北大震。
他半晌無言。
蘇嘉言摸不清他的想法,試探着叫了兩聲:“叔叔,叔叔。”
傅霆北喉結滾了滾。
“沒關系,”他聲音低沉,想起被自己吓哭的孩子們,一向冷漠的男人努力擺出自己最溫柔的表情:“還記得我嗎,昨天是你幫我把打火機放到了海洋館裡,我還沒有謝謝你,不需要道歉。”
咦?
蘇嘉言訝異的把小腦袋高高仰起,讓目光能夠落在傅霆北面容上。
蘇嘉言驚喜:“是你?”
“謝謝你,”傅霆北颔首:“不隻要謝你,還要謝謝同你一起的人,例如……”傅霆北側目掃過早已飛奔過來,正安靜站在蘇嘉言身邊,聽他們講話的鄭曉聲:“這位,還有同你一起去海洋館的,你的……媽媽。”
“那位女士是你媽媽嗎。”
蘇嘉言點點頭,歡快道:“是的!”
鄭曉聲突然覺得周身一冷。
他順着冷源看過去,是對面男人突然變得不善的臉。
鄭曉聲:?
好奇怪,他又看了一眼。
他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男人目光淩厲如寒冬臘月凝結而成的冰刃,冰下又藏着恨不能燒死他的烈焰,就算他們之間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也不過如此了。
鄭曉聲呆了呆。
然後一把将蘇嘉言扯到身後。
他他他,他應該應該沒有得罪過這個男人吧。
他都不認識這個男人。
算起來,如今不過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在此之前,他們之間唯一能算得上的交集的就是昨晚幫他送回失物的事情了。
這勉強也算得上好人好事吧。
他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
可看着男人咄咄的視線,他又不确定了。
應該……沒有仇吧。
鄭曉聲的思維已經發散到開始懷疑傅霆北是不是自己爹媽惹出的仇家了,像電視劇裡那樣,仇人想着父債子償來找他來尋仇了?
蘇嘉言也察覺到氛圍的變化,她迷茫的左右看看,試圖緩解氣氛:“叔叔,要幫你把衣服清理幹淨嗎?隻是我太小了做不到,我媽媽也出門了,可以等她回來嗎。”
這一句點醒了鄭曉聲。
他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人家被小孩子沖撞的這麼狼狽,小孩子身邊的家長卻一言不發,對方沒準早就在等着他表示擔責了,自己卻半天沒有反應。
鄭曉聲因為自己的機智長松一口氣:“實在抱歉,先生,怪我沒有看好孩子,這個事情責任在我們,我們不會不負責的,看您也在這個酒店住着,不如您先回房換件衣服,髒衣服交給我,我去幹洗店清理幹淨再給您送回去?”
胸有成竹的一番話并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對方目光反倒越發森冷,鄭曉聲覺得,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他恐怕已經死上百次都有餘了。
鄭曉聲:…………?
蘇嘉言:…………?
怎麼還不對。
兩個人都不由得心中發毛。
蘇嘉言緊張的抓緊鄭曉聲的衣服。
困惑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