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覺得追問一個不相幹的問題會讓現狀發生任何改變。”
舒意正回身,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懶腰軟骨地墊着頸枕。
“你問我來沒來過也是一個不相幹的問題。”
“相幹。”周津澈強調:“至少以後我要表白首先會pass這間餐廳。”
舒意一時默然,聽得出他話中有話,但完全不想計較。
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維系得很好,這種很好建立在周津澈的主動上面。如果舒意退了一步,他甘願往前再走九十九步,且不需要她的任何回應。
周醫生,你這樣和白給沒區别喔。
舒意咽下過于刻薄的揶揄,她有些困,舌尖也泛幹,視線環顧一圈,問他車上有沒有水。
周津澈“嗯”了聲,打開儲物櫃拿出一瓶斐泉,剛要遞給她的手頓了頓,又收回來。
舒意:?
他單手開車不方便擰瓶蓋,但又實在不舍得松開她的手。
“等會兒,你還願意牽我嗎?”
舒意看着他,鼻尖輕輕一皺,哼笑:“不牽,難道你就不給我喝水了?你知道攝入大量酒精後會産生口幹舌燥的現象?”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内心刀光劍影天人交戰,他松開嵌合緊密的五指,妥協地替她擰了瓶蓋。
也許是酒精上頭的緣故,也許是車内的香氛恰如其分,而她又總是想起被他咬在齒間的櫻桃梗。
舒意潤了潤火燒火燎的喉嚨,終于感覺狀态好了些,她手指圈着瓶設計線條流暢的瓶身,假裝看不見周津澈往她左手瞥了好幾次的眼神。
如果此時此刻他有尾巴和耳朵,一定會蔫巴巴地耷拉下來,好委屈。
終于過了擁堵路段,周津澈空着的那隻手始終沒有被大發慈悲地安慰,他蜷了下手指,感覺心髒深處有股生疼的麻木。
原來還是貪心。
他低下眼,自嘲一笑而過。
舒意把水瓶放到中間杯座,她在他眼前攤開手,五指纖細漂亮,掌心嫩得沒有任何薄繭。
周津澈眼神一動。
舒意伸展了下長腿,鞋跟蹭過副駕駛的腳毯,不知誤觸到什麼隐藏開關,車底一閃一閃地亮起星星燈。
她看了幾秒,好笑道:“這麼幼稚的嗎?周醫生。”
周津澈拉着她的手到唇邊,呼吸溫熱地噴薄。
他的臉和耳朵都紅:“我說不是我選擇的,你信不信?”
“我說我的夢想不是女企業家,你信不信?”
很奇妙地,她竟然天衣無縫地把話題繞了回去。
周津澈拐下高架橋,距離萬海豪庭還有二十來分鐘。
這是一條曾被各大網紅打卡的臨海路,深秋海風習習,一輪鋒利冷漠的下弦月倒映海面,月暈華光朦胧,像一顆橙黃剔透的鑽石。
舒意用氣音輕着說:“當然我的夢想也不是一家小眼鏡店的老闆,我的夢想是享受生活,順便每個月安安心心地收租,如果遇上家裡有困難的我會酌情減租成為他們口中很不錯的房東,你覺得怎麼樣?”
周津澈領悟了她的意思。
“你這幾天都不在家?”
“對。”
舒意解釋:“我媽早年投資了不少房地産,前兩年房市最高價的時候抛售了不少,做生意嘛,手中的流動資金沒個幾千萬托底不行。但是房産多了打理起來也麻煩,前幾天我讓人上門打掃時發現有些漏水的問題,所以帶着money住了出去,昨天剛搬回去。”
“我住的地方離康黛比較近,我就幫着她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他一愣:“康小姐要搬家?”
“你别叫她康小姐,聽着很奇怪,叫康黛就好。”舒意說:“她要出國生寶寶,到挪威,預産期在明年二月份,那時候的拉普蘭德還是冬季,可以看馴鹿和極光。”
周津澈點點頭:“我還沒去過北歐。”
舒意瞥他一眼:“你這工作要出國不容易吧?是不是還得打申請?”
“對,需要走程序申請,如果因私旅遊的話應該不會太卡我……我還沒有去過拉普蘭德。”
舒意懶洋洋地擡了擡眼,沒留意到保安崗自動放行與“歡迎業主回家”的鮮紅标語。
“你不會是想暗示我什麼吧周醫生?”
周津澈熄火,牽了一路的手仍沒舍得松開。
他傾身向前,替舒意解開安全帶,她微微抿唇笑起來的模樣映在他深邃眼底。
“沒有暗示。”他輕聲問:“那我能不能陪着你去?”
舒意撥了下他銀亮的眼鏡腿,在鼻梁上架起又滑落。
她曼笑着,湊着身捱了捱他額角,閃動着的目光從他骨相立體的眉到色澤偏淺的唇。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想以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