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況出乎意料不錯,也許是蹭上了上班時間,比預計抵達時間快了十來分鐘。
舒意往後俯身,纖細手臂憑空一撈,提拎着money後頸抓到懷裡,一聲不滿而抗拒的喵喵聲從小貓喉管擠出,它瘋狂地扭動掙紮,舒意猝不及防,被乳金色的長毛撲了滿面。
她屏住呼吸,肩頸向後一偏,臉上隐約癢意。
“養貓什麼都好。”她歎息:“就是掉毛多了些。”
周津澈解鎖中控,推門下車。
長腿繞過車身,一手扶着鋼琴烤漆般的流光車頂,另隻手掌開了門。
“我來抱吧。”
他伸出手,面向她的手指骨節修長分明:“你不帶貓包,money會不會應激?”
舒意從手包裡拿出随身攜帶的貓毛貼紙,利落迅速地把袖口的一圈兒絨毛粘掉,廢棄物捏在手心裡團成一團,輕輕地丢到銀黑色車載垃圾桶。
“不排除這個可能。”
她對上周津澈鏡片後的眼睛,屈指在小貓毛茸茸的腦袋上彈了個腦瓜崩兒:“但money的社會化訓練做得非常好,養在我爸媽那兒時,他們經常栓繩帶它出門散步,這點距離還是沒問題的。不過我不建議随便溜貓,很多應激慘劇都是因為主人盲目帶小貓出門造成的。”
周津澈點頭,深以為然地順了兩下money圓滾滾的腦袋。
money乖乖地趴在周津澈懷裡,濕漉漉的粉色鼻頭一拱一拱,它已經很熟悉這個男人的味道。
寵物店的裝修明淨典雅,周津澈一手推開玻璃門,偏頭等着舒意。
舒意輕車熟路地和前台店員打了聲招呼,對方從電腦屏幕後面站起來,粉白相間的工作服顯得親切和睦。
“舒意姐。”她打招呼:“好久不見,咦money呢?”
舒意手指隔空輕輕一點,示意:“那兒。”
年輕男人面容端正清峻,白襯衣黑長褲,低調沉穩的暗色領帶,尾端别進領口。
他把money斜落在工作台,小貓立刻抖擻渾身長毛,毛發瞬間天女散花,惹得店員笑出聲。
“money乖乖,好久不見了,還記得姐姐嗎?”
舒意支着一根手指,抵住小貓腦袋,笑道:“當然記得,money最喜歡漂亮姐姐。它交給你了,洗好後給我發消息就行。”
店員沖她豎了OK的手勢。
寵物店開在一環商圈,附近是甯市幾家老牌大型商場。
舒意平時倒不怎麼喜歡逛街,她有自己鐘意的品牌,每逢季節更疊的上新季,品牌自會把暫未公開的LOOKBOOK發給她。
把車停到地下三層,周内的客流量依舊大得驚人,提示屏顯示餘位僅剩014。
拐了兩圈才找到位置,他目視車後鏡,骨感手指轉半圈又回一圈,幹淨利落地橫進停車位。
舒意挑眉:“車技是真挺好的,開車挺早?”
周津澈嗯了聲,主動接過包包的同時牽緊她的手:“不算。十八歲之後才有駕駛證。”
舒意似笑非笑地睨他,白皙指端點了點他側臉。
“才這個字是這樣用的嗎?”
“唔。”他留心車位地标,走向最近的電梯:“我爸教我學車早,但拿證得成年。”
“難怪。”她輕盈地哼了聲,帶出一抹嬌嬌氣氣的鼻音:“沒有經驗,天賦異禀。”
周津澈霎時停住腳步。
他單指推了下眼鏡框,對她沒有惡意的打趣照單全收,藏在上齒列的虎牙心癢難耐。
“你确定要在這裡和我說這些?”他笑着攏一攏她馨香盈盈的長發,“我怕不好收場。”
“怎樣?”她倔強地瞪回去。
不怎樣。
反正今夜很長。
商場負一負二是一家大型進口超市,年會費10萬元,舒意辦過卡,但來得少,多是專業外送。
“先去買東西,再下來買菜,你覺得呢?”
周津澈都聽她的:“依你。”
“把你賣了也依我?”
“我能賣多少?”他認真思考:“不如還是把我留下吧,我可以給你每天做飯,端茶倒水,冬天暖床。唔,換貓糧鏟小貓咖啡豆,随叫随到,有求必應。”
沁潤濕冷香霧的電梯門雙面打開,商場的中央空調溫度很低,周津澈更緊地牽住她的手。
“首先,周醫生,你不要給自己套白給人設,這不符合你的長相氣質。”
舒意在他眼底晃了晃指尖,笑得輕慢:“其次,money已經是全自動生活了,它人瘾不是很大。最後——”
她故作玄虛:“周醫生,我說你是甯城市一院第一恨嫁,你認不認?”
周津澈從善如流:“我認。”
舒意看着3D模拟的商場導航圖,确認了自己青睐的手表品牌在三樓,衡量了扶梯和直梯的耗費時間,舒意上前半步,黑色滾帶緩緩運行。
她挎着周津澈手臂,看什麼都有些稀奇。
稀奇的不是華美昂貴的品牌,而是眼下這種如同大學情侶手挽手逛商場的陌生經曆。
舒意在國外有過幾段無疾而終的戀情,誠然周津澈沒有主動過問,她便沒有自讨無趣的興緻,隻是那些年部分忙于學業部分忙于玩樂,戀愛好像成為了某種奇怪的匹配機制,她曾經和一位戴眼鏡的中英紳士禮貌地約會了幾次,最終因為各種地域差異而和平分手。
相反,飽受磨難的康黛和趙煦陽倒是圈内實打實的模範戀人,什麼追日落曬月亮在最冷的天氣到凍湖釣魚乘船到南極觀賞極光,而那個時候,趙煦陽往往要打好幾份工才能維持戀愛的開銷,而康黛會利用自身人脈以及一個善意謊言将開銷控制在他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