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是從大地誕生的古老神祇,能感覺到海床傳到陸地的微動,空中的微風也輕微躁動,鐘離放下茶杯,垂眼,聽着說書人仍在起勁的講——
“——傳說那黑惡之魔神啊,起手就能煽動海浪,可惜不及岩王爺霸道,其他神皆被擊退,在千鈞一發之際,隻見岩槍如流星,刹那撕開穹頂,直刺入那惡人的胸口!”
“嗤——啪,就見惡神盔甲崩裂,有道是——”
“神戰不及戰穢惡,卻是帝君顯神威!”
說書人吹吹胡子,講到興起處搖頭晃腦,乎的一拍驚堂木,朗聲收尾。
“預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
“我站在這裡絕對不是因為我不忍心看見一鬥子用那種眼神看我。”
[你非這麼說也不是不行]
[你就承認你心軟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可是龍宮米娅。
事實證明我實在是受不了腦海裡面那個赤鬼看我的眼神,那雙紅色的眼珠一旦被沮喪和失望填充我就會心梗一樣難受,越坑他就越受不了這個傻大個跟我擺那種表情。
于是當我拿着一堆吃的悄悄找到所謂最盛大的那個豪鼓祭演場地時,那種蕭條還是把我狠狠的震到了。
幸好一鬥不在。
荒泷一鬥的三個夥伴盯什麼都不好使,偏偏盯我和久岐忍就特别細——如果是久岐忍來他們就會縮頭縮腦,好像剛剛瘋狂玩電腦卻碰上家長回家的小鬼。
如果是我來——
“米娅姐!老大他不在這!”阿守都要蹦起來了。
“對對,老大才沒去街上發傳……嗷!”
元太被同伴拍了一把。
“我懂了。”我平淡的放下手中的東西,平靜的活動了一下脖子,吓得他們三個嗚嗚紮紮不停狡辯荒泷一鬥不在街上。
如果是荒泷一鬥自己去做什麼,可能會把自己整進監獄。
可是如果我來,他就百分百得進去。
“在街上是吧?那我去看看——哦對我買了好多吃的你們可以吃,以及傳單很醜不要再畫了。”
他們三個用那種噎到了的表情看我。
[檢測到重要人物——旅行者]
嗯?
“呀!米娅——”每次都是派蒙活力滿滿的聲音先到,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米娅,有些時候不見了。”
空也跟我打了個招呼,手裡拿着個小破鼓。
“那是什麼?”
“呃,荒泷一鬥的豪鼓?”空晃了晃那個玩具鼓,說是史上最盛大的祭典,結果看起來像是被人騙了——或者說這是個騙人套娃。
我擺擺手示意他們玩好。
我記得荒泷一鬥跟我說過是哪科棵夢見樹下要鬥蟲——
我記得是——
——
啧。
鬼找到了,樹也找到了。
我站在屋子後面的夾角探頭去看他們的鬥蟲比賽,雖然荒泷一鬥鬥蟲很像假把式,但是理論知識确實還是有一點,之前還跟我講過一些。
——結果被我用随處撿來的鬼兜蟲打了個落花流水。
至尊天神還是那麼大個,甚至更大了,它收到氣氛的感染,高高揚起自己的角,背上的殼泛着漂亮的紫紅色,荒泷一鬥總是把這隻大家夥當壓箱底,總是說要再等一等上場。
總得赢一次吧?
我蹲下來探頭出去看。
一群小孩子又是歡呼又是尖叫非常熱鬧,赤鬼蹲在一群孩崽子裡面特别顯眼,他擡起赤紅色的雙眼四周看了一圈,接着又低下去全神貫注參與到鬼兜蟲的打鬥中。
荒泷一鬥的蟲子和對面體型差距巨大,沒走幾個回合就把對面孩子的鬼兜蟲翻了個個再起不能。
“看吧——”
我小聲跟系統叨叨“我就說他會赢。”
既然首戰告捷,我拍拍衣角站起來。
正要從屋子後面繞走,就聽見我根本不想聽見的那些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那些聲音伴随路過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而出現,有些家長認出了自己的孩子,就過去把他們拉開,這些聲音就像之前議論我一樣。
就像之前講的,人類是一種脆的驚人,但是十分聒噪的生物。
隻是在我和天領奉行和社奉行達成合約之後,就沒有多少人敢當面議論我的是非,但是荒泷一鬥可沒有公家的靠山。
我聽見變大的聲音,有些人起了争執。
探頭再去看——
被拉走的孩子哭鬧沮喪,荒泷一鬥站起要去和他們的父母争取,其他孩子因為遊戲被打斷而不安。
“讓你好好去學肆學習讀書,你偏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那些人并不理會赤鬼的阻攔,隻管拉着孩子。
“說了多少遍,不能跟鬼混在一次,這都是為了你好——”
他們吵吵嚷嚷的還說要叫士兵來,聽得我差點捏爛了屋子牆角。
我不管了。
——
龍宮米娅的耳朵根很軟。
而且越和她熟絡就越能求的動她。
這是荒泷一鬥先發現的秘密,龍宮米娅表現得再怎麼壞心眼,暴力或者完全不聽話,隻要有人——哪怕是陌生人因為無妄之災難過的哭哭啼啼,她就會變得很焦躁,非常不坦率,就像當年田村介尹那個小鬼受傷的時候。
所以死纏爛打行不通的話,那就退一步。
米娅一定會來。
這可是她送給他的第一樣禮物的首戰。
人們對赤鬼的偏見他早就習以為常,荒泷一鬥常常因為這些事受到冷遇,從小就是這樣,即便與人争吵撕打,最後蹲進牢裡的一般也是自己,如果隔壁住着很糟糕的獄友——比如濑戶倉那張氣的他都想捏爆對方腦袋的嘴,他們還會罵罵咧咧的埋怨為什麼鬼會呆在自己旁邊。
雖然還想得到認同,但似乎也不是那麼非做不可。
孩子們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喜歡就是喜歡,讨厭就是讨厭,直率真誠。
荒泷一鬥如此自信道,就像他一向行事如此。
龍宮米娅會來的,就像他的同伴們一樣。
她當然會來。
所以當那個女孩不知從哪為他走出來,表情再吓人都沒法讓荒泷一鬥按捺自己的雀躍,他就是很高興,快樂到心髒都跳快了幾步,對方那雙眼睛沒有看着他,隻是上前來一把抓住自己的手,用一種保護的姿态将他拽到身後。
就像護崽的母雞,張開翅膀,兇相畢露。
[荒泷一鬥好感度: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