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走的很快。
不消半刻馬車就駛離了那片,山下奈美被過濃的雷元素折磨的冷汗連連,在感覺到元素消失時長出一口氣。
婦人很奇怪,接過山下奈美還給她的外套。
“小姑娘,你的身體很不好啊?”
“啊不,隻是對這裡的空氣格外的——”
“格外的難過,對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插入對話,那個聲音很清朗,但是并不讓人覺得有多好聽,比想象中還要年輕的黑袍人轉過來,露出一張帶着奇怪面具的臉,隻露出嘴巴和小部分鼻子的部分帶着輕微的笑意。
比想象中年輕,倒不如說,看上去就像剛成年的少年。
“那說不定是元素過敏。”那個人說道。
就算之前再怎麼看上去陰沉和沉默,但隻要加入談話,馬車裡的人就沒有那麼忌憚他了,山下奈美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症狀,下意識順着話頭問了一句“元素過敏?”
“當然。”
帶着面具的青年說道“這種疾病過于罕見,每十幾年才大概會出現一個患者的樣子——對應的元素引發不同的身體疼痛。”
“倒不如說,更像是被元素針對了一樣。”
山下奈美一愣,接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您莫非是醫生——”
她還沒問完,婦人就向她的方向微微動了身子,伸出一隻手按了一下山下奈美的手背打斷了她的問話,接着婦人收回手去,警惕的看向戴面具的青年“我可是聽說了,這位先生。”
“從至冬國遠道而來的奇怪軍隊,帶着面具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找些什麼——你們的面具可都是差不多的樣子啊。”
“不論你們在找些什麼,最好還是别把主意打到被鳴神庇佑的人身上。”
山下奈美一時也警惕起來,順着婦人的意思坐的靠近一些。
倒是那個很年輕的面具人并沒有生氣,依舊面帶笑容,但是那笑容多少帶了一些不在意似的漫不經心,他不在意馬車的颠簸,向後靠着馬車牆壁。
“對,我倒是忘了自我介紹,确實在稻妻十分失禮——我隻是愚人衆的沒什麼名氣的一員,确實懂得一些醫術。”
他又将目光放到了山下奈美的身上。
這次的目光已經不再收斂,甚至像一把尖銳的解剖刀,似乎想要像廚師處理鳗魚那樣把她分門别類的解剖研究。
“如果小姐你受病症困擾,可以随時來找我,我會很高興為你去除病痛……”
“尋找“博士”的話,他們知道該怎麼做。”
少女打了個寒戰。
——
——
“總之,那些家夥不是好人,甚至還會惡意拐走一些年輕人不知道做什麼,小姑娘你無論如何不能去。”
那個奇怪的人在山前下了車。
婦人反應比較大,而且很明顯在那個人下車之後放松了一些。
“你不懂。”她絮絮道,還有些後怕“這些從至冬國來的奇怪軍人不像别的外國人在離島安安分分,他們就連商人都不可以信任。”
山下奈美沒去過離島。
不過聽九條孝行那個孩子說過一些稻妻城和影向山以外的事情,比如九條陣屋,或者别的地方——比如那個傳聞極為繁榮的外貿與觀光的離島。
啊,啊,啊——
小烏鴉哇哇的叫了幾聲,姑且打斷了不輕松的氛圍。
山下奈美手忙腳亂的找出一隻簡單的小布兜來,撿了幾顆堅果喂到小鳥嘴巴裡,她注意到小男孩的目光,于是遞出那隻裝着食物的小布袋。
“要試試喂喂看嗎?”
男孩雖然不愛說話,但還是從袋裡拿走幾顆小小的堅果,坐近了一些一起喂小烏鴉,這個之前替她披過衣服的男孩本性溫柔,未來應該會成為很好的人——她這麼思索着。
幾個人又相伴了一會,車夫便停下車,示意他們可以下車了。
鳴神大社的位置本來就處于山頂,山路不是那麼好走的,婦人背上自己的父親,用被子裹嚴實了固定在肩膀上,男孩跟着用手半拖着。
山下奈美将小烏鴉塞到懷裡。
她追了幾步上前,也幫着男孩托着婦人和老人向上走去——
紫粉色的花瓣帶着稀碎的光暈從遙遠的山頂飄散下來,讓山下奈美有一些恍惚,好像在哪見過這樣的光景,但眼前顯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于是晃晃頭,繼續幫那家人上山。
這段艱難的山路并沒有走多久。
因為很快就有好幾個巫女打扮的人帶着幾個男人下來,不由分說的将老人挪移到了簡易擔架上。
“這都是八重大人的吩咐,耽擱不得。”
婦人信服本土神人巫女的話語,便着急追問“所以我的老爸爸他确實遭妖物附身了?”
為首的巫女點點頭。
“具體還需要到神社去,由八重大人親自驅魔,不過大可放心,您的父親不會有事。”
聽見這話,婦人放下心了一些,拉着自己兒子的手後退了幾步長出一口氣,嘴裡絮絮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位剛剛說完話的巫女卻突然轉身,目光向山下奈美看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看的山下奈美有些莫名其妙。
接着,那巫女向她欠身——
“這位姑娘,八重大人請您去相會,她在神櫻樹下等待許久了。”
此話一出,投來好幾道驚奇的視線。
婦人和小男孩的,以及跟随而來的不知情的小巫女和擡着擔架的男人的,這讓她有一種自己就像怪談故事中被精怪眷顧的幸運兒的感覺,但是就連自己也思索不出為何。
“那位八重大人……找我?”
可是她和那位八重大人并沒有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