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雷系神之眼的人都有着自己的矜持與驕傲,稻妻是被雷電守護的國度,風土人情都有獨到的特色。
在神社,一部分女子們學習齋祭,驅魔,醫術,最後成為可靠的巫女大人。
山下奈美在神櫻樹旁邊站了許久。
那些記憶過于真實和遙遠,完全是發生在幾百年前的事情,那年幼稚嫩的會抱着自己尾巴生悶氣的八重神子已經成長為聰慧美麗而不可捉摸的鳴神大社代宮司大人。
大概八重大人要她想起的就是這個吧。
少女思索着。
但是八重神子已經離開許久,鳴神大社的前院有些嘈雜,巫女們來來去去的準備驅魔用品,看上去就十分忙碌。
她并沒有追上八重神子,反而後退了幾步,繞過忙碌的人群,慢慢走出了鳴神大社——倒不是覺得八重神子如何,或者自己這份記憶有多麼奇怪,山下奈美隐隐覺得自己并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想起了這段記憶,那是一種奇怪的恐懼感,似乎被對方知道好像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不隻是她,就連記憶中傳達來的那個無名魔神的情感也是這樣。
不要被發現,不要被了解。
山下奈美一直走下山去,一路順着路走,她走的很快,甚至懷裡的烏鴉開始因為饑餓而啊啊叫起來都沒能讓她停下。
——
“如果隻是與魔神交戰,那我如何?”
稚嫩的粉色頭發的狐仙叉着腰,為自己的修行成果洋洋得意——她身後是被好幾個打碎的木樁,可是她對話的對象則坐在樹下昏昏欲睡。
“喂——你在聽我說話嗎?”
小八重湊過去,彈出一點雷光打到對方的盔甲上“有這麼累嗎?阿爾斯特?”
漆黑盔甲的神明動了一動,似乎清醒過來,八重神子見對方沒有回話,于是湊近了一些坐到她旁邊去,垂下眼睛“我說你很久沒來了,而且來了也不摘盔甲。”
“狐齋宮大人什麼也不告訴我,外面果然變得很糟糕了嗎?”
阿爾斯特擡起手想摸摸她的頭。
從魔神戰争前到現在,兩人相識僅僅近百年,阿爾斯特的年歲又是千萬年,和她比起來,八重神子幾百年的修行就像嬰孩,動作上多少帶一些寵愛,但是八重一點都不想被當成一個孩子,于是她晃了晃自己的耳朵,避開了對方的手。
對方也并不在意,隻是放下手。
在八重的記憶裡,魔神戰争應該是最嚴峻恐怖的事情。
但是近來,将軍不再常常靜坐,天狗行蹤不定,鬼千代許久不歸,以及以前常來陪自己玩樂的異國神明阿爾斯特也很少來,每次就隻是待一會,而且分外疲憊。
讓她覺得可怕的事又會發生了。
“小八重隻管修煉就好,強大起來,什麼東西都會明白。”
阿爾斯特這麼說道,眼見着又要起身離開去。
八重的尾巴晃了晃。
小狐狸快速站了起來追了幾步——
“——所以要開戰了?”
對方腳步停了停。
“——你做了就一定要開戰才能解決的事嗎?”八重神子又不好的預感,但是又沒到一定要問出來的程度,但是話已經出口了。
這句話已經挑明。
“小八重這不是都猜到了嗎?”對方笑道“這隻是一場立場不同而的戰争罷了。”
白辰一族的血脈族人,除了狐齋宮因侍奉和輔佐将軍而參戰之外,其餘修為尚淺的狐狸都遠離戰場,并不真的參與戰争,所以八重神子即使修煉百年,也沒有真的參與到魔神和國家的争鬥中來,隻是與神明們聚會修行,四處遊曆而已。
這一離去,下次見面遙遙無期。
說不定就是永别。
和利吉恩開戰本來就是過于意外的事情,八重不理解為何阿爾斯特會這樣接受這個結果——被自己扶持的執政聯合擊敗?
“都是為了我的國家。”
阿爾斯特的雙眼從铠甲下露出來,綠的極其通透,她坦然道“我已經有了覺悟,如果是為了人的未來。”
“小八重如今恐怕不會明白吧………”
——但是利吉恩的人并沒有被放過。
年歲和資曆都不弱于岩神摩拉克斯的污穢輪轉之惡神阿爾斯特卻失算了利吉恩人民對于整個提瓦特的價值,一個特立獨行的國家并不被認同,所以她自殺一樣的獨自戰鬥什麼也沒有換來。
她的人們還是被焚燒殆盡。
——
——
“八重大人,山下奈美離去了——”
如今的八重神子垂眼,收回手上的為那一家人驅魔的驅魔器具,她隻以為山下奈美年紀小,被這樣莫名其妙的一通問給吓跑了而已。
“走了就走了吧。”
“反正我要找的東西,她也并沒有。”
她擡眼,看見巫女困惑的表情,但是沒打算解答——倒不如說八重神子如果能夠痛快地解答什麼,那才是稀罕事。
櫻粉色的妖狐走出神社,眺望稻妻城。
如今隻有一個人偶做外殼治理國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人偶對于百年前的事應當毫無知覺,應該不必擔心輪轉者的處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