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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斯妮突如其來的赴死救了迪希雅一命。
迪希雅的頭骨幾乎被捏到裂開,被摔倒地上勉強翻了個身,鼻孔和耳朵裡不停流血,意識模糊,處于爬都爬不起來的狀态,她的火元素在快速恢複那些嚴重的傷勢。
迪希雅的神之眼亮的出奇,就像警報一樣瘋狂閃爍。
“………唔…”
迪希雅眼睛裡進了血,導緻視野都是一片血紅,這讓老練的她想起一些和血脫不開關系的糟糕的事情,但她也很快意識到有人做了什麼自己才能得救的。
“混賬,她居然………”
自己居然是被别人以這種方式救下來,而自己再沒有可能将這份恩情回報給本人了——
“卓拉!”
于是迪希雅低喊了一聲。
卓拉已經抱起克拉斯妮留下的那隻假肢,坐在那并沒有什麼反應。
“卓拉!”于是迪希雅又喊道。
在本身元素力的作用下,她能勉強修複着傷口,但也隻能修複到不會死的狀态——空把滿頭血的迪希雅抱起來丢給艾爾海森,抓緊爬起來,去阻止白石—白轉身再對還沒有從黑球裡爬出來的米娅一刀。
差點被同伴砸出個好歹的艾爾海森趕緊用沒受傷的那半邊身體把迪希雅接下來,成年女性并不輕,他抽了一口氣,鎖骨鑽心的痛。
要裂了。
骨頭真的要裂開了。
“帶她們走,剩下的我來吧。”金發的旅行者囑咐道,金色的目光的看着他。
這容不得艾爾海森拒絕。
他們如今各自傷重,很難再派上什麼用場了。
艾爾海森擡了下眼,跟遠處依舊守在那個黑色團狀物旁邊的少年對上了目光,尤金很平靜的看着他們,雙手像軍人一樣放在身後,雙腿與肩平齊,安靜的站着,他并不驚慌,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似乎因為艾爾海森的目光帶了些探究,尤金偏頭思索了一些什麼,然後擡起手——
對他比了個耶。
艾爾海森:?
——不是?
——你有病吧?
空也看見了,有些的忍無可忍的閉眼張口道“别比手勢了,你他媽的幹點事吧!”
空的本意是試圖把尤金這個臭小子,派蒙和躺在地上沒緩過神的卓拉一并帶走,哪成想尤金被他這麼一吼,反倒直接挪到了那個裹着米娅的黑球前面,以一副生怕自己不死的狀态站在那裡。
——然後對着空比了個耶。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怒氣值伴随滿腳丫問号到達了頂峰,本來很緊急,被他搞得血壓蓋過了現狀。
氣死人了。
“……他的意思是别管他。”
艾爾海森說。
尤金死不死跟他沒關系,反正他不走也沒辦法。
艾爾海森能者多勞,胳膊底下夾着幹嘔的迪希雅,還要去扯在坐在地上的卓拉,最後以一個傷殘版拼裝高達的形象準備撤離。
派蒙一飛三回頭。
“該撤退了。”
書記官說道,回頭看了一眼重新擋在白石—白面前的空“旅行者,你的狀态撐不過五分鐘——”
于是空下一次進攻被彈飛了出去。
尤金點頭附和“倒也不必這麼快。”
派蒙尖叫“你閉嘴啊你這個臭嘴壞蛋!!!旅行者你沒事吧?!”
已經起好外号了嗎?!
尤金慢條斯理“非常貼切,我很喜歡,不愧是被稱為神之嘴的派蒙小姐——”
話沒說完就被派蒙打斷道,小精靈已經顧不上别的什麼,急得往天上竄了兩竄“你别說那些有的沒的了!那個怪物他要走到你臉上了!你怎麼不跑啊!!!”
“你快跑啊!”
正如她所說。
沒有阻攔的白石—白已經近在咫尺。
與之相比,至冬少年的身形反而顯得那麼渺小,那麼容易被一拳砸爛成一團肉泥。
尤金轉頭,向上直視這個怪物的混濁雙眼,他那張面容沒有恐懼,以生來就超脫一般人該有的心性,尤金隻是歪頭露出一些無奈的神色來。
不死戰士舉起手中黑刀,這一刀帶着肉眼可見的詭異氣浪,威壓駭人——
【解放……斬殺阻礙】
【我深感哀傷】
旅行者再次從地上爬起來,少年金色的雙目瞪大,明知徒勞依舊試圖再沖上去試一試,他想要救米娅一次。
尤金輕飄飄的歎氣。
“唉。”
黑刀落下。
少年輕飄飄的想。
要和米娅小姐一起變成生魚片了呢。
——
——
重劍落下激起大股氣浪和煙塵,但眼見着那把黑刀對着尤金和身後的黑色球體砍下去,刀卻不可抗力的被擋在尤金的額前幾毫米的位置,就像之前空試圖砍下去卻一動不能動一樣,就好像這個平靜的少年用什麼辦法頂着了刀刃。
向前撲去的空則被突然一股風元素半道接了下來,直接被遲到的某個參與者提着領子遠離戰場。
似乎是為了回答所有人的疑問。
“并不是哦。”
尤金歪頭,露出腦袋旁邊一隻細小的手臂。
那隻手臂從黑暗的球體中深處,正正好好接住了那把黑刀,并且用更離奇的力道通過細細的手指把刀刃死死捏在手裡。
尤金的肩膀則被另一隻手抓着,這隻小手在最後一刻将他向後扯了一把才躲開鋒利的刀尖,那隻手在成功達成目的後毫無慈悲的提起少年就把他丢開去,就像他特别礙事一樣——
尤金劃出一道抛物線,然後屁股着地,落到了和艾爾海森他們比較近的位置,毫無波動的痛呼了一聲。
“好痛哦。”
艾爾海森後退一步。
派蒙也往後飛了一下。
——有種這家夥罪有應得的感覺。
派蒙光速躲到艾爾海森身後,還不忘超級小聲辱罵。
“活該啦。”
白石—白發現自己的武器被那麼一點的小手死死握住,他試圖掄起刀,但顯然他沒有機會再那麼做了,黑色球狀快速縮小,顯現出其中那個嬌小的人影來,那人影一雙熒綠色的眼睛閃着某種相當不爽的危險光芒,像野獸一樣閃閃發光,接着,那個小身子猛的從地上彈起來,像一顆炮彈一樣砸進戰士的胸膛——
“轟———”
看上去,這是一記力道全開的窩心腳。
空氣擠壓出爆鳴。
伴随巨響,米娅.布魯伊妲一腳将白石—白的身軀踹的向後倒飛出去,戰士的身體保存着生前戰鬥的習慣,下意識用腿和手臂去扣住地面,但終究架不住全力擊打的米娅,還是被踢的倒飛了好一段,最後砸進牆裡,突然變得像嵌入式的雕像一樣滑稽起來。
剛才還苦戰許久的幾個人:?
什麼東西飛出去了?
“米娅的力氣原來有這麼大的?”
派蒙探頭。
“這種力量很合理——倒不如說把一個這種類型的人物放在不強的定位上本來就是不合理的事。”
艾爾海森選擇邊跑邊說,之前挾持他的時候,這個米娅.布魯伊妲可是竄到他臉上直接上手一拳把他揍得當場昏死,現在那些血幹掉結的痂還弄的頭皮有點癢。
說實話,想趕緊回去洗個頭。
——似乎突然爆發出如此強悍的力量是讓人驚歎的,但事實上,她原本就可以如此強大。
“你們不要在那裡聊起來啊!”被拎着的空發現派蒙飛回來了,閉眼張口吐槽到。
“說得對。”
遲到的流浪者丢下他說“想死在這,你們繼續唠也不是不行——”
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貨色啊?
于是艾爾海森扭頭,長腿一邁,跑的更快了。
——
至于那把刀……
女孩抓着那把生生從戰士手裡扽出來的大刀,擺弄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正在閉合的那道駭人傷口。
“就這個山寨貨……真是,現在都痛。”
話畢。
傷口不算是愈合了,但是被黑色堵了個滿滿當當,沒有養分的攝入,身體無法痊愈。
一大股黑色從女孩手臂漫出來,形成蠕動的半盔甲狀态,那種同她頭發一般黑的,那些異處污穢迫不及待的,親密的爬上那把黑刀仿品,竟然将刀溶解,就跟吃什麼一樣将它融在那些黑色污穢之中。
仿佛它們生來一體,生來就是屬于污穢輪轉的力量。
三拳兩腳,危機暫緩。
被一腳踹飛出去的戰士在煙塵後從石壁試圖掙脫出來,嘩啦啦落下一大堆石頭和沙子。
——流浪者翻了個白眼,身後的空居力散去,落到了地上,紫色眼眸用餘光掃了一眼周圍,目光在尤金這個還坐在地上的小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沒說什麼,就移開目光去盯着那個高大的家夥。
他走到了女孩身邊不遠的位置。
“不早不晚的,你早一點出來我都不用多跑這麼一趟。”
米娅揉了揉腦袋,并沒有怼回去“……沒有辦法嘛,被偷襲了啊。”
“差一點變成香蕉皮了。”
“——”
流浪者說歸說,以看似單薄的少年身形,圍繞鋒利兇狠的風元素,擋在遺迹内外兩撥人馬之間,審視那個害人苦戰的不死怪物。
尤金則坐在地上,無視了周圍的氣氛,幹巴巴捧讀的歡呼。
“好耶。”
“米娅小姐保衛戰,成功——”
尤金的歡呼就跟解除危機的預示一樣,随着米娅.布魯伊妲的蘇醒,流浪者的到來,這次危機似乎很快就要被解決了………但隻是似乎。
“什麼保衛戰?”
流浪者擰起眉頭。
“啊?這就解決了?”
派蒙滿臉空白。
“什麼解決了?什麼保衛戰?”
——
我伸長了脖子。
——說實話我的記憶隻停留在我被什麼東西從背後一刀穿過,感覺像睡了一覺,但是沒有睡好突然醒了一樣。
[戰績上來說]系統說。
[那三個快被打死的人确實幫了你,很奇怪的是……那個至冬國的小鬼怎麼知道污穢會融合的]
我沒說話,挑了一下眉毛。
餘光看去,因為沒有針對我的敵對狀态,我看不到空,艾爾海森和迪希雅的血條。
但是用腳後跟猜也是殘血了。
繼續聽系統說着,我站起來,一邊走一邊餘光掃視四周的狼藉——艾爾海森已經帶着兩個人消失掉了,臨走前倒是沒什麼值得注意的,空正在和流浪者不知道三言兩語說了什麼。
[那個女團長死了]
我停止了動作,想看看附近還有什麼能證實這個消息的線索——但什麼都沒有。
“她,怎麼死的?”
[被那把冒牌貨抽走了身體裡的污穢,連帶生命和意識也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