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達達利亞這人胡搞一通。
我真是麻煩到不行。
但是系統察覺到的委托消息到底是誰的,已經比較心滿意足的達達利亞給了一個信息——他用手很不禮貌的拍了一下我的腦袋,在我想要還手的時候,達達利亞指了一下公告牌旁邊不太容易被注意到的一個拐角。
“那裡有個人,之前說着保镖之類的,自己就坐到那個拐角去了。”
達達利亞說。
他兩隻手抱胸,沖我聳肩。
“可能要委托的是他吧?”
那個拐角有綠植,所以把那個蹲在那裡的人都樣子和身體都遮擋了起來,隻露出他的包的一個黑色的角,實在是讓人有些在意。
我看了一眼已經基本黑下來的天空。
“米娅小姐還要接一個委托嗎?”尤金說。
“我也不是那麼愛工作的人啊,不要說的我像工作狂一樣——”我反駁道。
話是這麼說。
出于好奇,我走過去看了看。
一邊走我一邊發表剛剛堆積的不滿——“所以達達利亞你現在怎麼還不離開,你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不要針對我呀,米娅~”青年樂呵呵的說。
“不要叫的我們好像很熟一樣!”
随着我走進,那麼綠化帶旁邊的拐角裡面的人也露出了他的樣子——
那是個金色頭發的男人,看着挺年輕,但很明顯已經度過了青年這個年紀的樣子,這男人的金色頭發偏長,看上去發質很軟,長相柔和,雖說高鼻梁高眉骨,但是氣質十分無害,身上也穿的在楓丹街道上有時會看到的那種看起來很貴的服裝。
這男人抱着自己的一個很大的黑色背包,像一條流浪狗一樣,縮在那個可憐的拐角裡,閉着的眼睛下面還有兩個黑眼圈。
狼狽的簡直是不像話。
好像還在念叨什麼。
我湊近了一點,去聽——
“……怎麼辦怎麼辦,以後我可怎麼辦,明天該怎麼回去,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啊我可怎麼辦……”
我有些無語。
雖然不知道這位怎麼辦仙人怎麼回事。
但是總覺得有點麻煩。
——如果是在遊戲裡,這個人的腦袋上絕對是有一個藍色感歎号,非常迫切的站在所有人能看到的地方等待發布委托的那種角色。
幸好不是遊戲。
不然我一靠近就得黑屏。
算了,看着挺麻煩的,有了達達利亞這個錢袋子我想怎麼宰委托費都可以,這個人看着這個樣子,還是别搭話了。
我心裡想着,正要悄悄退開,就看見那個男人疲憊的睜開眼睛,生無可戀的用腦袋貼着牆。
他完全沒注意到我在關注他,但是——
那眼睛居然是灰白色的。
[嗯?]
系統快速反應。
[灰白色的眼睛——這個人應該是當年利吉恩那些在外血脈的子孫]
我停下腳步。
“你确定?”
“不會有别的什麼瞳色和利吉恩的白石人種相像?”
[不會錯]
[白石族和外族通婚,很少能有遺傳這種眼睛的孩子誕生,白石的雙眼可以穿透最嚴酷的暴風雪,也可以在水中遠眺萬裡,是具備非常出色的目力的]系統說道。
[這種白瞳,在灰色瞳仁外還有一圈很淺的白色環形,并不顯眼,但獨一無二]
系統自以為幽默的說道[而且,如果你給他眼睛上來一拳,他的眼睛也多半不會出問題——]
“嗯?”
我愣了一下。
剛剛還在一本正經的講解,為什麼突然說到給人家一拳。
[咳]
[畢竟白石族的眼睛很堅韌]系統說到。
總之是說了一通,這個可憐巴巴縮在角落的人原來是當年利吉恩那些人的血脈後裔,我停下來猶豫了一小會,還是打算離開。
就算是那些人的後裔,現在也是楓丹人了。
我正要這麼走掉。
想了想。
要不問一下——
反正也可以拒絕。
這麼一想,我上前幾步“啊,那個——”
男人看我和他說話,腦袋轉過來,眼神就跟那種大街上的流浪狗一樣瞅我,表情還很哀傷的樣子,看到我這個帶着面具的奇怪打扮,還困惑的眨眨眼睛。
“怎麼了,這位小姐?”
男人的聲音也很柔和。
我扣了扣臉,聲音也下意識放松了一些“你,你怎麼了?為什麼蹲在這裡?”
男人看着我沒說話。
在短暫的沉默後。
那雙憂慮的灰白色眼睛裡,目光動了動,接着迅速撲朔朔掉出一大堆眼淚來——
[他哭了?]
系統很困惑。
[他哭什麼?]
我吓了一跳“啊啊你怎麼——你哭什麼?”
紙!
衛生紙呢!
我迅速開始翻背包,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紙,我平時沒什麼用的到衛生紙的需求,頂多是上廁所才能用到,現在完全找不到能用的紙。
我能做的也隻是站在旁邊看他嗚嗚哭。
男人把腦袋埋到自己手臂裡。
他那個大包掉在地上,裡面顯然裝了不少東西,發出嘩啦啦的動靜。
“呃,你自己有手帕或者紙嗎?”我實在是有點坐立難安,試着問道。
“有的,小姐,在我包裡有個手帕。”
我迅速蹲下拽過他那個大包打開。
很不禮貌。
但總比我站着看要好。
裡面嘩啦啦的東西我也看到是什麼了——木制畫闆,折疊畫架,一大把畫筆,一堆成罐的顔料,折疊桶,都是沾了顔料那種用了很久的邋遢樣子,随着打開,一股那種顔料的味也竄了出來,不算難聞,我扒拉了幾下,找到了一塊沾着顔料的小花布,拿出來。
“是這個嗎?”
男人稍微擡起一點頭。
“……是的。”
他伸手要來拿,看樣子是打算直接用這破玩意擦到自己臉上。
我一下子收回手“你給我等等。”
男人擡頭,淚汪汪的倆眼充滿問号。
我轉過身,手上水元素快速冒出來,我飛快并且大力搓那塊小花布,稀裡嘩啦一頓洗,把上面的顔料勉強沖掉了許多。
——不遠處的達達利亞已經和尤金有一搭沒一搭唠起嗑來,看我轉身,他們倆對我比了兩個耶。
滾蛋!
我呲牙瞪了他們倆一眼。
小花布好懸被我搓爛,但好歹是不會把臉蹭髒了,我這才轉過身遞給男人。
“啊……謝謝你,你真是好心人。”
他拿過一頓亂擦。
顔料畢竟還是顔料,就算是短暫猛洗,也是有些殘留的,男人擦完臉擡起來,那張可憐的臉還是花了。
[咳,挺藝術的奧]
我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你再擦擦”這句話吞回肚子裡去。
别擦了。
擦了不如不擦。
我都不忍心看他那張臉。
——
——後面的尤金看米娅蹲下來,他想要邁步走過去看看,結果剛要走,脖領子就被達達利亞揪住。
尤金去看達達利亞。
青年則對他攤手,然後把手肘搭在少年肩膀上,話題又轉回他那些路上碰見的有趣的東西了。
哭鼻子的人,過去看什麼。
尤金理解了,于是轉過頭,雙眼放空,選擇把達達利亞絮絮不止的話當成耳邊風,安靜的等着米娅小姐回來。
要命。
公子大人真要命。
——
“所以說,你怎麼了?”
男人擦完臉,還是把頭埋在臂彎裡,似乎是在平複情緒,但是平複了都好幾分鐘了,我看到這人耳朵到脖子根都紅的吓人。
哭鼻子害羞了吧。
理解理解。
“………咳。”
他擡起來臉來,臉都是通紅的,灰白色的眼睛餘光看向一邊“那個,好心的小姐,謝謝你的關心,這是我這些天來得到的最好的安慰了。”
“嗯。”
我蹲着,應聲道。
“不客氣。”
他笑了笑,伸手拿包的時候,我看向他的手——确實沒有使用武器留下的痕迹,那是一雙寬大的手,手指很長,而且在小拇指的外側,很明顯有那種蹭過鉛筆畫的那種灰的發亮的痕迹。
确實是個畫家,至少喜歡畫畫。
“所以你是要委托嗎?”
我歪頭,面具也跟着歪了歪。
“咦?”
男人特别驚訝,這次顧不上羞恥了,目光看過來“小姐你怎麼會知道我要委托?”
我指了一下公告欄。
“我就是那個接委托的人哦。”
“知道你要委托是基礎的本事,所以不意外吧——”
他呆住。
然後開始觀察我。
然後,這個男人就跟才發現我打扮的很奇怪一樣開始出現困惑和驚訝之類的表情,眼睛都瞪大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