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德拉斯克醒的晚。
我因為洗牆紙和地闆累倒在椅子上的時候長出了一口氣。
達達利亞洗地毯好像完全沒有多累,洗着洗着玩上了,水都從他客房的洗漱間撒出來了;尤金難得自告奮勇跑出去買窗簾——那個窗簾被他勾絲勾的慘不忍睹,是那種就算是沒良心的人看了都要捂臉的程度。
夏沃蕾在确認闖入者都是希爾比家族雇來的之後,拖着半個人快速離開。
走之前她看了眼大掃除的我。
欲言又止了一會。
“你——算了,記得弄點香水。”
我對她比了一個OK。
[調查你去了]系統說。
“這不廢話,能查的到達達利亞是誰,查不到我是誰,肯定會有人不得勁的。”
我一邊說一邊從椅子上爬起來,頭也不回的接住某人飛過來的墩布。
他媽的——
“我跟你說,你這人不要給我太過分哦。”
達達利亞已經脫了外套,圍着圍裙帶着個防灰的帽子,口罩蒙在臉上徒留藍眼睛閃着亢奮的光,抄着墩布就要跟我華山論劍,我一把把滴水的墩布凍上,冷酷的沖他的臉狂甩抹布,力求把灰全甩他眼睛裡——
退!退!退!
“米娅!哈哈!”
青年高喊道,手上又抽出一把墩布,跳上欄杆躲開我手裡的奪命抹布“隻會躲嗎!吃我一墩布!”
“你不要太過分啊你這家夥,他奶奶的——”我提起鐵桶和笤帚當做盾和矛,姑且陪他玩玩。
一桶敲過去,達達利亞跳的老高從我腦袋上越過去,他手裡倆墩布轉了個圈,沖我面門刺過來,速度不快不慢,屬于那種不認真點絕對會被痛怼的速度。
“别逞強嘛米娅——”
他就跟洋洋得意笑大鵝一樣吭吭叫。
“我對手下敗将可是很溫柔的!”
什麼周本台詞!
我歪頭躲開,飛快上步,舉起笤帚就一個長矛投射姿勢,對準達達利亞的臉飛過去。
“達達利亞!你幼不幼稚啊!”
[你們倆都幼稚]
系統吐槽道。
[你還好意思說他]
笤帚被他半道截下打到一邊去,免得以我的力道損壞别的什麼東西——還稍微有點懂事,我姑且少陰他一回。
達達利亞擡着下巴。
“誰叫米娅昨晚又戲弄我,戲弄我達達利亞可是有代價的——”
青年躍躍欲試的躲開我另一個飛過去的鐵桶。
“是你非要喝的,你怪我喽?”
我踢過去一腳。
“那米娅也不能用冰元素在杯子上作弊啊!”
達達利亞丢掉一隻墩布,伸手就飛快的。抓住我的腿,手一握就拽住了,他沖我擠擠眼睛。
——關于昨晚的計劃,純是沒有計劃。
跟達達利亞本來計劃好了弄一點點小小的财務糾紛,比如買個橡皮就跟老闆說賣的太貴之類的把戲,把衛兵引來做個調解就差不多了,時間也正好,還能回來提前準備一下。
這家夥倒好,說時間夠非要喝一杯。
死咬着我之前在船上說的請他喝酒那破事給我好一頓糾纏,弄得我借人家吧台調一杯酒……不過用冰元素這事,嘿嘿,隻不過是把他上嘴皮和裝飾用的橘子皮凍一塊了而已。
玩不起啊這人。
——
“撒開——”
我眯起眼睛。
“我有手套,米娅,你還能凍我不成?”
他也眯起口罩上露出的兩隻藍瓦瓦的眼睛,絲毫不打算放手,一副要看看我有什麼辦法的小孩樣子。
“你真不放?”我咧嘴笑了。
他又擡下巴哼了一聲。
我心下一笑,那可就别怪我不講武德了!
冷哼一聲,我從地上跳起來,就着他抓住我的手,右手捏住那隻手腕,飛快的拉近距離,一把扯掉青年臉上的口罩,一口冰元素帶着一大堆冰晶呼到他臉上——
冰元素口氣攻擊!
達達利亞哇一聲想要撒開我,趕緊閉上眼睛,另一隻手原本抓着墩布,現在也跟抓耗子一樣向我抓過來,一把扯掉我臉上的面具,被我直接趁機抓住手腕,這下他兩隻手都被我的手死死牽制,我趁機把被松開的腿向前一蕩,雙腿牢牢圈住這家夥的胸口和腰部位置。
[嗯?]
這一晃,他重心不穩向後倒。
我直接把他壓倒躺在地上——
[嗯?]
系統破音。
嘴上冰元素是一刻不停,吹的他都不敢睜眼,為了口水不把嘴凍上,達達利亞把嘴也閉起來了,跟活魚一樣扭,試圖把我摔下去。
“嗚嗚!嗚!”
哥們被我吹的臉上都一層白霜了,短時間内拿我無可奈何,隻能嗚嗚叫——
嘻嘻,長的矮也是有好處。
“你再抓着不放啊?啊?你還敢給我不放,我把你眼皮子吹凍起來,看你還挑釁!”
啧,我要不是手太小,我單手就給他揪住,騰出來的手還能揪住他頭發掄他大比兜,包給達達利亞那張帥臉抽的像秋天熟爛在地裡的西紅柿一樣。
帥個稀巴爛——
[嗯??]
系統的聲音極為困惑,大受沖擊。
[是這麼解決的嗎?可以這樣解決嗎?]
——你要是給我更大的身體我哪用這樣去反擊!
達達利亞是絕對不允許自己被長時間壓制的,他很快就開始預備反擊,兩隻手雖說是被我抓着,但也有掙脫的辦法,青年勝在個高手長,兩隻胳膊猛地向自己頭上伸,我被拽的往前,頭梆一下磕在達達利亞下巴上。
“啊!”
我們倆都慘叫出聲。
我撒開他抱着腦袋轱辘到一邊去,達達利亞捂着下巴轱辘到另一邊去。
我選擇惡人先告狀——
“痛痛痛你這個混賬你用的什麼損招……區區執行官就沒有更好的辦法打敗我嗎!”
達達利亞瘋狂扒拉臉上的白霜,還閉着眼睛也絲毫不退縮的控訴我——“米娅你還說,你用的什麼招?!紫了,絕對紫了一塊!”
“紫了就紫了,你這麼大個人打了這麼多架你還怕毀容嗎!”
“打架負傷和這種負傷不一樣的——”
他怨念的猛揉自己下巴,還一邊故作姿态的坐起身,還打算沖我繼續露出那種賤兮兮的笑容來,結果下巴明顯有一塊青。
“米娅,你别假裝你不痛哦。”
我吐槽到。
“你自己的勁,你活該。”
達達利亞撇嘴,伸手扒拉我,看了看我的腦門,這次他滿意地笑了。
“米娅額頭不是也青了嘛,不要光說我啊,就算是我扯的,那也是米娅突然用元素力,我可是一點元素力都沒有用上哦——”
他洋洋得意“我赢一步~”
“誰要和你比了?!”
我坐起來吐槽“我嘴裡要是暗器毒藥,你現在早就死了,你赢什麼赢?”
達達利亞卡了一下。
他放下手,兩隻手抱胸,居然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确實,這樣一說,倒是有點意思——”
我也卡殼了。
我提醒他幹什麼!
之後跟他打起來不就少了個牽制他的辦法嗎!
[你說你,跟小孩打鬧,上頭幹什麼]
系統語氣略帶笑意。
“閉嘴——”
我趕緊爬起來。
面具扣回臉上。
沒等我站好,我突然發現二樓盡頭最靠近德拉斯克房間的客房門不知道啥時候已經打開了,頂着個雞窩頭的睡得衣衫不整的德拉斯克正站在那,瞪着倆灰白色的眼兒,迷茫呆滞的看向我和達達利亞。
我動作停下來。
很難形容德拉斯克現在的狀态,總之是不像人,但很像被一百個愛狗姨姨蹂躏一整天過後的金毛犬。
光是看着——
我就想捂着嘴笑出來。
幸好我先把客房和他的房間清理出來了,不然又會有一個哭鼻子仙人一醒來就吓得淹死在自己的嘔吐物裡。
我趕緊低聲問系統“不是,他什麼時候站在那的?”
達達利亞以為是在問他,他撓頭,站起來和德拉斯克打了個招呼“好像……是剛剛?我也沒太在意。”
[當然是你用怪辦法把幼稚鬼執行官壓到地上的時候]
系統說[太怪了,有旁觀者更怪了]
[你自己不覺得嗎?]
“呃。”
我的笑容下去了一些。
“太投入了,理解一下。”
[幼稚鬼]
我摸了摸頭,組織了一下語言,對目光呆滞的德拉斯克說。
“那個……關于地毯牆壁窗簾之類的,德拉斯克先生你可以從我的工錢裡面扣——”
“畢竟昨晚實在是倉促,來不及顧忌你的家具和其他了,有不少東西髒了實在是沒辦法,不過你的畫我都注意沒有弄髒,還有沒有壞的畫筆,我都收到一邊去了。”
在正常語言的撫慰下,德拉斯克總算回了回神。
“啊——”
他眨眨眼睛,也如夢初醒一樣擡起手抓自己的淺金色頭發,随便整理了一下衣服。
“那……沒什麼,總之是,家具損失我都有預料,米娅小姐,沒事的。”
男人想起什麼,語氣有點點窘迫“啊,我昨晚躲在你房間的衣櫃,沒有告訴米娅小姐你,真不好意思——”
我趕緊擺手。
“不不不這是你的房子,為了安全躲哪都沒事。”
在我說完這句話後,一股莫名其妙的尴尬氣氛緩慢的在我和德拉斯克中間亂爬,不知是因為他給很富裕的錢還這麼好脾氣結果我做個任務把他家弄得一團亂的愧疚心理,還是别的什麼客套發言,總之是,有點尴尬的冷場了。
達達利亞抱着胳膊看來看去。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達達利亞問。
他的目光看了看撓頭的我,又看了看撓頭的德拉斯克,一歪頭,略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作為非常擅長活絡氣氛的那種人,達達利亞很快就把話接了下去。
“德拉斯克先生不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嗎~”達達利亞語氣愉快的說。
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
“好在你能明白我和米娅的意思躲了起來呢,做的很好哦~”
德拉斯克看了看我,看了看達達利亞,目光在我肩膀上點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挪開,看着另外一邊的下方。
他放下撓頭的手“啊……确實呢。”
“昨晚真是讓人緊張,我聞到藥的時候還在想尤金怎麼辦——你們昨晚情況如何?有受傷或者别的情況嗎?”
我覺得有點奇怪。
于是我沒回話,打量起男人的表情來。
——這家夥想什麼呢,表情怪怪的?
達達利亞話接的很快,他想起窗簾的事情,忍不住笑起來,手肘又壓在我肩膀上“噗,他可是用窗簾做了不少事,尤金可是很不錯的,完全沒問題——”
我直接把他的手肘甩下去,不滿的踹了達達利亞一腳。
“咳——”
我說。
“總之,夏沃蕾小姐昨晚和我們對接過了,昨晚來的确實是希爾比家族派來的,他們帶了繩子和刀,是想要把你綁架走的——關于這個,我們昨晚查到了希爾比家族和北國銀行交易欠下的巨額債務。”
德拉斯克點頭,他看上去在我說話的時候放松了一點。
“果然是債務問題啊。”
“對。”
“這下北國銀行就可以借此申請撤銷那些家夥的保護令了。”達達利亞說“這下就是時間問題了。”
德拉斯克的表情并沒有多驚訝。
倒不如說,他的狀态還跟之前一樣。
他有些憂慮的垂着眼睛,很明顯,這個家夥在思慮别的事。
“德拉斯克先生。”
我直接開口“你在想什麼?”
“啊。”
“隻是另外的事——”
德拉斯克說,語氣有些猶豫,他擡頭對達達利亞問到“……就算是成功控告,罪名也最多就是跨國拖欠巨額債務和對我造成威脅吧?”
“會少的。”
達達利亞說。
他看着不太願意去研究法律的樣子“而且,一次隻能一方告他,北國銀行是打算起訴,不過起訴是一回事,保護令是另一回事。”
達達利亞的重點顯然在“處理債務”上。
說到後續的處理,他語氣都揚了起來,亢奮之餘還殺氣騰騰的“——在他們敗訴之後,剩下的就是還債的事的。”
[他滿腦子都是開無雙啊]
我咳了一聲“咳,換個話題。”
“德拉斯克先生,我直說了,你說的罪名,是不是那個鋼琴家失蹤案?”
我直截了當的問道。
“之前你在吃飯的時候就有所隐瞞,我本來還沒有那麼确定——不過聽你說到罪名……不出意外的話,你想将失蹤案的罪名也摁上去?”
德拉斯克有些愣。
他灰白色的眼睛看了我一會,然後無奈的笑起來“……唉,我确實藏不住事呢。”
德拉斯克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去,還伸手沖我和達達利亞揮了揮,示意我們跟着他走過去,表情有些将要展示什麼的略微羞澀,緊接着就是嚴肅。
他帶我們走進房間。
——打掃衛生的時候,德拉斯克的房間并沒有過多打掃。
我在處理從他房間出來的兩個闖入者時,基本是在他們出來的時候動的手,當場在門口凍死了一個,另一個被削的就剩一半,被夏沃蕾小姐拖走了。
我走進去的時候,還打量了一下。
好多畫。
就跟那種畫室一樣,牆角亂亂的放着很多畫架和半成品的畫,房屋陽台的位置是一架大鋼琴,鋼琴旁放着一副正在彈琴的女人的肖像,看來那就是德拉斯克未婚妻的畫像了。
德拉斯克原本在前面走,突然他臉色一變,腳步加快,撲也似的飛快把床邊一個背對着我們的畫架推的面對牆去——
我:?
達達利亞:?
我和達達利亞對視一眼,這是突然咋的了,突然就畫家羞恥心犯了?
“嗯?咋了?”
我問。
德拉斯克滿腦門汗,跟堵門的湯姆貓一樣,用背把那個畫架拱到一邊去,強作鎮定的說道“……咳,昨晚上畫的,沒畫完,不好看,那什麼,之後畫完給你們看哈!!”
[不就那個嘛]
系統相當不屑。
[不就是畫的你,還畫的不細緻]他頗有姿态的點評起來[色彩用的那麼謹慎,确實報看]
“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低聲說。
“被畫的我都沒說什麼,你點評個什麼勁兒?”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