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後,北鄢王府,拓跋康弘為立嫡之事舉棋不定,因翼王同裳與洛王同澤的生辰隻差兩個時辰,可視為同時降生、無長幼之分,況且,按孕期時日推算,同裳早産,搶了同澤的先機,不知此乃天意與否。
康弘将兩王子叫到禦前,想考考他們再定奪,他道:“你二人各寫一字呈上,此字最能代表你們的心情與願望。”
兩位王子雖都是拓跋康弘的子嗣,然而他倆的儀态外貌、言談舉止卻迥異。同裳生得高大魁梧、英氣逼人,劍眉星目,雙眸炯炯有神,他神态冷傲、不怒自威。而同澤則恰恰相反,生得面若桃花、眉如柳葉,笑靥如花、眉目傳情,他亭亭玉立,走起路來宛若風擺楊柳枝,風情萬種、儀态萬千,他那一雙纖纖玉手更是輕巧靈動,言談笑語之聲,宛若清泉石上流,悅耳動聽。
二王子領旨退下,同裳不假思索,揮毫寫下一個“和”字呈上,康弘見同裳的字如龍飛鳳舞,恣意灑脫、剛虬有力,心悅之,卻不動聲色問:“翼王之字寫得不錯,說說,為什麼是‘和’?”
同裳回答:“回父王,兒臣惟願我北鄢四海升平、永無戰事,黎民百姓安居樂業、和氣生财,江山穩固,千秋萬載。”
康弘微微一笑,跟荀公公道:“有子若此,甚慰孤心。”
荀公公賀道:“恭喜陛下,翼王宅心仁厚,以蒼生為念,家和興萬事,國和傳萬年。”
一旁的同澤卻埋頭飛針走線,很快,他繡出一個紅色的“争”字,那字繡得細膩精緻、秀雅靈動,康弘見了,眉頭一蹙,冷冷地問:“洛王,何故習婦人,善女紅?”
同澤道:“兒臣鬥膽,父王之言,兒臣不敢苟同。世上之工,豈能以男女劃分?當以是否為我所用而論,父王隻讓兒臣呈上一個字,卻并未設定,要如何呈現這個字。”
康弘按捺住内心的不悅,問:“先說說,為何是個‘争’字?”
同澤答:“回父王,‘和’的背後是武力,沒有實力加持的‘和’隻能算是鄉願,如果‘和’由祈願而來,那天下還會有戰争嗎?‘争’是為了‘和’,而‘和’隻能靠‘争’得來,别無他途,有因才有果,。”
康弘雖同意同澤的見解,卻不明言,他道:“那就讓父王看看你們的‘争’”,他吩咐下去,讓二王子比試箭術。
同裳策馬疾行,他挽弓搭箭,一連三發均中靶心,觀戰的軍士齊呼“翼王神勇”。
同澤則從身上取出彈弓,一個跟鬥翻出去老高,他在空中迅速将三根尖利的錐形鋼針搭在彈弓的皮兜上,拉滿弓,三枚鋼針一齊射出,那彈針個個如箭矢般飛出,“嗖嗖嗖”隻聞其聲,不見蹤影。
荀公公過去查驗,見那幹草編制的箭靶上并無鋼針痕迹,待他轉到箭靶後面,卻赫然發現,三根鋼針呈品字型,均已牢牢地嵌入靶心處。
康弘見了,欣喜之餘依然憂慮,他責問同澤:“洛王,為何不使箭?彈弓乃婦孺□□嬉戲玩鬧之物,豈可用作禦敵武器?”
同澤道:“回父王,殊途同歸。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器乃工具,為達目的,隻要器趁手,使得熟練,為何要計較,使箭還是用弓?”
康弘郁悶無語,遣走二王子後,問荀公公:“公公有何見解?”
荀公公惶恐,叩頭請罪:“此乃陛下家事,奴才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