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裳來到無情崖下的那個岩洞,見無衣已經醒來,看樣子她精神不錯,就放下心來,他問:“秦公子,昨夜可安好?”
無衣道:“隻聽見幾聲狼嚎,别無他事,謝榆公子關懷。”
“那就好”,同裳道:“我給你帶了綁帶跟夾闆,你的腿骨折了,需要固定,甭怕,你還年輕,很快就會長好的。”
同裳埋頭給無衣換藥、上夾闆,無衣無意間發現同裳的左臂行動不便,似乎受了傷,她内疚道:“昨日是我害你回家晚了,公子是不是挨了打?”
同裳輕輕搖了搖頭,道:“與你無關,不過,你的确給了我莫大的鼓勵,你的話如醍醐灌頂,讓我恍然大悟,一味退讓隻能換來對方的得寸進尺,當人家不講理時,你就不用講理了,拳頭就是理,誰都聽得懂。”
同裳給無衣綁好了固定夾闆,扶她到洞外吹風看光景,同裳坐在臨河的一塊石頭上,他掏出笛子,面朝北方,吹奏起那首凄婉悠揚、如泣如訴的牧歌。
同裳沐浴在朝陽下的背影,挺拔又儒雅。無衣默默地欣賞他吹奏的牧曲,眼前仿佛浮現出一幅一望無際的草原風光:藍天白雲,綠草鮮花,豔陽長風,雲展雲舒,茫茫草原點綴着珍珠般的牛羊,南歸的大雁匆匆飛過,帶着對故鄉的思戀。
同裳吹奏完畢,卻呆坐在那裡久久不動,無衣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道:“公子的笛聲中透着思鄉之情,觸景生情,小可感同身受。”
同裳扭過頭來,無衣驚見他已淚流滿面,小心問:“榆公子可是思鄉念親?”
同裳歉道:“在下失禮了。适才吹奏這曲牧歌,忽然心生感慨,我雖堂堂七尺之軀,卻無法以身報國,故國親人遠在北方,無有音訊,思鄉之情油然而生……秦公子見笑了。”
無衣道:“我與公子同病相憐,雙親被昏君佞臣所害,怎奈我平生所學淺薄,無以報答父母養育之恩,目前隻好苟且偷生,小可此生惟有一願,替雙親報仇雪恨,否則,我勢不為人,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同裳問:“公子之痛,在下感同身受,我雖勢單力微,願助公子一臂之力……對了,敢問秦公子,此去北鄢所為何事?”
無衣被他問得心虛,道:“家父為我指腹為婚,小可不才,此生惟願與心許之人共度餘生,雖有父命在身亦不需必遵,因此軀為父母心血成就,我之幸福快樂亦是對雙親在天之靈的慰籍,此乃小可心中的守孝遵道。何況,我與那人井水不犯河水,平生素無往來、音訊皆無,不相識亦不相知,那人是個纨绔無賴、混世惡魔也未可知,小可此行原打算退親的,隻是,我心裡沒底,不知是否能完成心願。”
同裳忿然道:“實不相瞞,我與公子同病相憐。家父也為我定下一門親,本以為是秦晉之好,誰知那家人竟是害我寄人籬下、無家可歸的罪魁禍首,在下如今受盡人間屈辱,全拜那家人所賜,此仇此恨,深如東海,在下甯肯此生孤老終身,也決不會娶那仇家的女兒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