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剛愎自用又猜疑心重的蚩戊金終于準了同裳一個月的回鄉假,在苻王後的建議下,他又給了同裳一匹快馬以節省其腳力和時間,另外還給了他些盤纏。同裳辭别蚩戊金與苻王後,他歸心似箭,馬不停蹄直奔北鄢王府而去,幾日後,疲憊不堪的他終于回到了家。
拓跋康弘與慧後慕容白露見到了從天而降的兒子,久别重逢,驚喜之餘他們滿是心疼,見兒子不修邊幅,面容滄桑,慧後不禁涕淚漣漣:“裳兒,都是父王、母後的錯,委曲了你,這麼多時日,你可安好?”
同裳道:“回母後,人有不能享之福,卻無不能受之罪。兒臣雖受些皮肉之苦,但也體會到了民間疾苦,創業艱難,守成不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此非父王、母後之錯,實乃天降大任于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兒臣身為北鄢太子,能為父王分憂解難,實為份内之事,應盡之責。”
慧後破涕為笑,給康弘施了一禮,道:“恭喜陛下,太子如此通達明理,身處蠻夷之地,習俗迥異,寄人籬下依然不忘忍辱負重,心懷家國,志向高遠,有子若此,北鄢何其有幸,此乃陛下之福,更是百姓之福,臣妾替大王感到欣慰不已。”
慧後見康弘沉默不語,似乎心事重重,輕聲問:“裳兒千裡歸家,久别重逢,陛下為何悶悶不樂?”
康弘長長地出了口氣,道:“想那蚩戊金一向暴戾殘忍,貪欲無垠,他觊觎北鄢已久,恨不能一口吞沒我國,孤尋思,他怎會突然大發善心,肯放裳兒歸國?隻怕他會以此作為借口,趁機侵占我疆土領域,蚩戊金亡我之心不死,不得不防,孤擔心,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慧後聞言亦感内心不安,她心知康弘有話不便直說,就問同裳:“裳兒,莫不是你自作主張,私自歸國?”
同裳道:“父王、母後安心勿慮,此番回國,兒臣已經跟戎勒王請示過,有他簽發的通關牒為證,期限為一月,不怕他以此要挾父王。如若他想恣意妄為,以其蠻橫無理之秉性,何愁找不到個借口?區區此身,彼何懼之有?!”
康弘接過那牒牌,看了一眼,見其果然是戎勒國主特發的甲等通關牒,其上有拓跋同裳的名字,便放下心來,随手将那牒放龍案上,又問:“非年非節,裳兒是不是有事要辦?還是,”
慧後不待他說完,趕緊插了一嘴:“回來了就好,年不年節的無所謂,有裳兒在身邊,天天都是節,我這就回後宮,吩咐下去,給裳兒接風洗塵。”
同裳見慧後起身,趕緊道:“母後慢行,兒臣尚有話未說完。”
慧後坐定,問:“裳兒,你想要的,隻要母後做得到,你盡管說,要星星絕不給月亮。”
自打同裳出生之日起,慧後一直十分疼惜他,視之如親生己出一般,特别是,同裳因被封太子而導緻其生母被殺,慧後對他更是體貼入微,關愛備至,這一切,康弘看在眼裡,感激與愧疚之情并存。一來,賜死俞貴妃乃情勢所迫,非他所願,祖制如此,他不敢也不能違抗,因而自責之心讓他對亡妃與同裳深感愧疚;二來,慧後賢良仁德,對同裳竟比對她自己的親生子同澤還要好許多,有妻若此,夫複何求?康弘隻當她是愛屋及烏,愧疚之心略感安慰。
同裳道:“父王,母後,兒臣突然還鄉,并非一時心血來潮,的确有幾件事情要做。近來,兒臣十分思念亡母,感念她的養育之恩,以緻朝思暮想,夜不成寐,想在母妃的冥誕之日回來祭奠她,訴說兒臣對母妃的哀思,告慰她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