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官達誦料事如神,有未蔔先知之異能,這反倒讓蚩戊金不喜反憂,他越琢磨越惶恐:看樣子那乩書所言并非空穴來風,況且,三日前的白虹貫日(日暈),實數百年一遇之異象,莫非預示着,此番出兵征伐北鄢,兵兇戰危,孤之将亡?
蚩戊金問:“隻是,那二煞交情匪淺,如何肯自相殘殺?”
達誦心思缜密,善于揣摩上意,因那金煞便是大王的親生骨肉,他擔心:若大王一時腦熱,用了自己出的計謀而殺掉公主,他日大王反悔,遷怒于我,我這豈不是木匠戴枷——自作自受?畢竟血濃于水,打斷骨頭連着筋。
達誦不假思索,進言道:“既然‘土生金’,金必依賴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王不妨先從那北煞下手,可曉以利害,威逼利誘,可以刑罰令其屈服,至于後續如何,大王可見機行事。”
蚩戊金又問:“甚合孤意……至于那金煞,先生有何謀劃?”
達誦含糊道:“微臣學識淺薄,尚不能參透那乩書的深刻含義,還請大王自行決斷。”
蚩戊金苦思冥想一夜,終于拿定了主意。三日後,蚩戊金在校場演兵,數百軍士整裝操演,大将虎贲指揮若定,蚩戊金在點将台上觀看,見士兵們訓練有素,十分欣喜,他派人将同裳帶來。
同裳行禮:“罪臣拜見大王,恭祝大王安康。”
蚩戊金道:“拓跋公子,孤召你來,有一樁喜事要告知你。那日,譽公主央求王後為你們做媒,王後已經應允,孤亦默許,可天不遂人願,王後日前不幸無疾而殒,令孤實在痛心疾首,扼腕不舍。既然你倆的姻緣乃天造地設,孤願順從天意,盡快為你們完婚,以安慰王後的在天之靈。”
同裳尚不知苻王後已逝,聞噩耗他深感震驚,道:“驚聞王後娘娘西歸,罪臣深感悲痛,願娘娘在天之靈安息。至于罪臣的婚事,謝大王美意,隻是,罪臣早已經有婚約在身,不敢違抗父母之命,恕我不能從命。”
蚩戊金道:“隻要你應允了,你便是我戎勒的驸馬,孤保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噢,此事由孤負責通知你父母,你無需多慮。”
同裳心意堅決,不為所動,他施了一禮,道:“大王,罪臣雖孤陋寡聞,才疏學淺,但自幼便深知‘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之道,若禮崩樂壞,必緻天下大亂,大王即便坐擁天下,又怎能安享太平,頤養天年?”
蚩戊金大怒,道:“汝父尚且不敢對孤說個不字,你這孺子,倒是吃了熊心豹膽,敬酒不吃吃罰酒,竟敢口出狂言,違抗上意,來人——将這狂妄之徒給我拿下,待我出兵征讨北鄢之時,再拿來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