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澤萬沒料到,薛公公居然畏罪自殺了,這下可好,好不容易捋順了條線,又斷了。
同澤懊悔不及,怪自己大意了,可冷靜下來他轉念又一想:這不正說明這閹人有重大嫌疑麼?想必他自知罪孽深重,無論是盜賣禦用藥材,還是私用禦米緻君上駕崩,哪個都是死罪,甚至可能牽連九族……這條線不能就這麼放棄,那閹人背後的主使肯定是個能壓他一頭的人物……嗯,荀公公是王太後身邊的紅人,又是内監總領,當初小栓子不也是被他給滅的口?此事,他肯定脫不了幹系。
同澤見跪着的小太監遇事并不慌亂,看樣子是個能成事的主,就想探探他的底,慢條斯理地問:“起來吧……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
“回殿下,奴才叫四喜,平時幫薛公公清理庫房,做些雜務。”
同澤見他面目清秀,講話不慌不忙,條理清楚,又分管庫房,不禁暗喜,又問:“識字嗎?”
“回殿下,奴才進宮前讀過三年書,識字,會籌算之術。”
噢?天無絕人之路啊。同澤聞言心喜,卻不露聲色,冷冷道:“薛公公倒賣藥材,十惡不赦,他雖已畏罪自殺,但此事決非他一人所為,必有幫兇。本王奉新君之命,督辦此事,無論牽扯到誰,本王絕不姑息。本王見你是個明白人,響鼓不用重錘,不管你是否參與其中,隻要你如實舉報,本王可力保你一命,委以重任也未嘗不可……本王的手段,想必你也有所耳聞,若還不知道的話,本王随時随地可以讓你見識見識……機會隻有這一次,生死僅在一念之間,你自己看着辦。”
四喜趕緊跪下,禀道:“殿下明察,四喜資曆淺,無靠山,隻是個仰人鼻息的奴才,薛公公勢大,在藥膳房隻手遮天,奴才安敢不從?隻是……”
“隻是什麼?!協從也是死罪,北鄢的王法是擺設,隻是讓人随便看看的麼?!”
“奴才不敢”,四喜邊說邊不停地磕頭告饒:“薛公公倚仗有靠山,行事肆無忌憚,對奴才們大施淫威,奴才們稍有不如他意之處,他輕則鞭撻,重則奪命,奴才看在眼裡,敢怒不敢言。”
同澤一笑,不屑道:“人死不能開口,你說了這麼多,在本王看來,不過是你推卸責任的一面之辭。赫,你倒是能言善辯,巧舌如簧,想糊弄本王不成?”
四喜心想:前有狼,後有虎,怎樣都是個死,不如豁出去搏一下,興許還能逃出生天。他道:“洛王殿下明鑒,小奴對陛下忠心不二,不願與薛公公同流合污,可又不敢公然違逆,隻能私下裡收藏他作惡的證據,以便日後洗脫自身的罪責。”
同澤大喜,依舊不緊不慢,問:“你可知,栽贓陷害,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