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喜歡自己，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所以他為什麼會喜歡上我？甚至先我一步說出感情。

理由呢？原因呢？到底是什麼？

在一起的這些年我并沒有去想這個問題，他給我的愛很完整，很滿溢，讓室友擰着眉毛皺起鼻子，不斷揮動手掌驅散氣味，說：酸臭味的學生情侶。

大學異地的那幾年，也在舊友餐桌上聽聞高中轟轟烈烈真真切切的男女，以形同陌路收場。

“過年時小美才送小帥去機場，兩個人抱得難舍難分，結果紀念日那天滿心歡喜地視頻，一開攝像頭小帥就說對不起我們分手吧，他在那邊有了另一個小美。”

“這種分手的方式也太過分了吧，她情緒還好嗎？”

“怎麼可能好呀，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整個人都在發抖，求求他不要挂電話。小帥也很絕情，不管是她打來的，還是共同朋友打過去的都冷處理，直到自動挂斷。後面幾天，小美不吃不喝，就拿着手機翻以前的相片和聊天記錄，邊哭邊笑。阿姨也不敢進門去勸她，還是我們幾個沖進去把她拖下床泡進浴缸。”

在場的人多少能理解小美誇張的行徑。

我們那麼甜那麼美那麼相信，所以才有那麼痛那麼苦那麼不想接受的心。

“謝師宴上，老班還喝過他們兩個一起敬的酒呢……”

“小帥手臂上不是還紋了小美的名字和他們一起撿到的流浪貓嗎？”

“名字洗掉了，蓋了跟新女友定情的羽毛球和日期。貓，還留着。”

“還好小美她挺過來了。”

“新的那位肯定會好一萬倍！”

女孩們為她們喜愛的女孩打氣，不敢細想所言是真是假。

聚餐結束後，我和他打了個視頻電話，難得查崗，要求手機轉一圈，再用手比個一二三四。

剛從圖書館出來的人白我一眼，還是做了。

然後問怎麼了。

他也是知道小帥和小美這一對的。

高三能在高考二十天不到的日子裡，偷渡一束玫瑰給女朋友過五二零的哥們，人稱流傳成x中第一深情哥。讓政教處都不知道該不該給這個處分。

給的話還沒公示結束，孩子就得上考場了，純純耽誤人。家長那邊也肯定鬧騰，說影響孩子心态。十分不劃算。

不給，又咽不下這口氣，多大的狂歡啊，三四樓全部驚動了。

最後光頭狠狠瞪了男主角一眼，拿着擴音大喇叭驅散了看熱鬧的人。

隔着遠距離，他點了點屏幕，用意是戳醒我的豬腦子。

“少胡思亂想了，”安心的聲音告訴我，“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我非要嗆他一句：“可異地真的……”

他打斷我：“我才不會分手。你也别動這個念頭。”

“你好兇哦！”

“第一天知道？”

“啊，我生氣啦，要鬧脾氣啦！”

“17-3-0043。”

“？”

“菜鳥驿站，去拿。”

“你怎麼又寄東西了？地址是我的，電話卻是你的。”

“懶得改。”

“是是，我尊貴的大人。這次什麼東西啊？之前的小蛋糕還沒吃完呢，新出的草莓夢龍脆皮好吃。”

“除了芋泥，哪個味道你不喜歡？”

“嘻嘻，沒辦法，我是個博愛的女人。所以所以，這次是什麼呀！”

“不是吃的，用的。拆了就知道了。”他在月色下笑得得意，看來這次買的很合心意。

然後，拿厚厚一疊202×下半年中公教育教資，把室友笑出雞叫：“你男朋友挑禮物向來是有一手。”

接着呢？

我老老實實刷了全本，順順利利拿到了證書。

他也同步考了高中數學的。

假期旅行拿出來，能免掉一些門票，讓同行的朋友大呼小叫：我就說你一個學xx的考什麼教資，原來是！！！

他手指夾着證，單邊挑眉：“這叫先見之明。”

不知道這份遠見是否令他猜到了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最好不要，真的很醜很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