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在這位新皇帝進宮前,就聽說他因為心愛之人死了,自己也撞到了樹上,結果沒死成,就被送進了宮裡。但是這次回宮卻與之前完全不同,仿佛換了個人,對于宮中大小規矩,也是完全不了解,而且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問一些奇怪的問題。
就比如剛剛,明明之前日夜盼着,什麼時候能找到這遺失的義弟,結果好不容易人找到了,又急着把人家給骟了,做一個閹人,還要今晚就開始當差。
這到底是恩人之子,還是仇人之子啊?
不過太後倒是不在意,本來太後也隻不過是要找個傀儡,如今這個新皇帝不問朝政,也不流連後宮。自己和侄女一個把持前朝,一個掌管後宮,徹底把這新皇架空,也根本就不會在乎,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三皇子了。
阿德坐在淨身房外,聽着屋内悶哼聲音漸漸降低,搖了搖腦袋,伸了個懶腰。
這些大人物的事,還是少琢磨,聽好差事,保住腦袋,在這宮中就夠了。小子,如今你一條腿已經進了宮門,是福是禍,看你造化了。
朱焰當晚滿心歡喜地吩咐禦膳房做了一桌子菜,自己雖然聞不出什麼特别的味道,但是想來這宮中的食物,應該會比民間飯菜味道好一些。小七以前還特意誇贊過凡人皇宮中的菜式,這一世要讓他吃個夠。
對了,五年後得帶個廚子走,專門給小七做飯。阿德也帶上,得有人照顧他,再帶兩個侍衛,省得我一個不注意,又被人偷襲了。
朱焰正盤算着,就看着兩個内侍,架着小七就走了進來,小七新換的寶藍色長袍下,血水順着褲腿流了下來。
“怎麼回事!”
夜幕低垂,銀輝輕灑,乾清宮外一排精緻的宮燈,沿着長廊兩側靜靜燃燒,發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通往皇帝寝宮的道路。宮門輕掩,隻留下一道窄縫,月光趁機溜入,與殿内搖曳的燭光交織,形成斑駁陸離的光影。
朱焰的影子,被照在床帏上,随着燭光躍動,自己的心也被揪着一下一下跳動,而胡小七此時就躺在龍床之上,額頭冒出細汗,臉頰因為有些發燒而顯得通紅。
凡人怎麼會想出這麼陰狠的法子?壞了陰陽之道,有悖人倫!
朱焰氣得拿拳頭砸在床上,難以想象,這滿宮的内侍,居然都已經不是完整的男人了。就因為一句祖宗規矩?
他坐在床榻旁,給胡小七蓋好被子,低聲自語道:“都說妖怪可怕,我看,明明是凡人才更可怕,不僅想出這些毫無道理又殘忍的刑罰,還立下各種莫名其妙的規矩。不過一小小的宮城,我看他們的規矩,簡直比天庭還多。凡間怎麼會有這種地方?還不如之前那山寨。”
胡小七一晚上疼得不停呻吟,輾轉,朱焰就靠在床邊,陪了他一夜,給他擦汗,喂水。天亮後進來侍奉的宮女們,看到一個新來的内侍,躺在龍床上,而皇帝居然坐在床邊看着他,目光含情。皆是面面相觑。饒是經驗豐富的老宮女,在乾清宮多年,也沒見過哪個皇帝,對着一個閹人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你們說,陛下不會真是那個吧。”從乾清殿出來的宮女,彎了彎手指,小聲地跟同伴說道。
“聽說他以前不是啊,自從他喜歡的那個女人死後,好像就變了。也能理解吧,畢竟先祖皇帝不也有過男寵。”
“先祖皇帝那隻是圖個新鮮,當時最寵的不還是當朝太後。可是咱們這位陛下,成親後幾乎就沒進過後宮,這小太監居然是第一個爬上龍床的人。”
“哎哎哎,你們知道嗎!這小太監是昨天才進的宮,陛下讓人在民間找了他好久呢。一送進宮,就被淨了身。”
“啊?真的假的!”
“真的!給他淨身的還是我老鄉呢!那小子身體不好,當下就發起燒來了。”
“诶呀呀,那是不是陛下怕他有異心,這樣一刀,永絕後患。”
“啊!新皇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原來内心也很扭曲,占有欲這麼強。”
“别的不說,反正他這輩子,是别想離開陛下身邊再找别的女人咯。”
胡小七調養了五日,終于可以下地活動了。阿德為了讨好皇帝,特意帶着他去了禦書房,等着皇帝下朝。
朱焰一進入書房内,看到他正在磨墨,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心下一喜,快步走了過去,扶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着。
“可是大好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太醫今日看過了嗎?藥吃了嗎?”
胡小七默默收回了胳膊,跪倒在地,回道:“謝陛下關心,奴才已經沒事了。”
朱焰這才看了一圈屋内還有其他的内侍,擺了擺手,讓他們都出去後,才拽着小七,一起坐在了椅子上。
“陛下,這樣......不合規矩,奴才還是跪着吧。”小七十分窘迫地想站起身來,卻是被朱焰拉着胳膊拉的緊緊的。
“現在沒人,你不用這麼拘謹,朕與你有前緣,隻不過你不記得罷了。總之朕會将你當做弟弟,沒人的時候,你就叫朕哥哥,朕會保護你的......”朱焰說到一半,看他一直低着頭,瞄到他雙腿并攏,頓時心生愧疚,拍着他的手說道:“小七,這......這不是朕本意......這......這是個誤會。你相信朕,朕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的。”
“陛下不用給奴才解釋,能進宮伺候陛下,是奴才三生修來的福氣。”
“小七,你别這樣,你這樣朕不習慣。你......你站起來,站起來說話。”
“陛下,陛下,奴才惶恐。”朱焰越是靠近小七,小七的頭紮的越低,整個人幾乎趴在了地面上,朱焰隻好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