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焰隻留下這一句,就奔赴東海,三天三夜後,妖龜叼着一具殘破的肉身,搖搖擺擺離開了海底,珊瑚叢間白骨森森;而朱焰卻自深淵浮起,身後拖曳的沉香木箱纏滿藤壺海藻。
此刻這鏽迹斑駁的箱子正踞于醉春苑的大廳中央,數百盞燭火映照下,箱中秘寶金光四射,數百道目光緊緊纏繞其上。
喧嚣聲中,朱焰解下白羽鶴氅,紅绡帳前立定,揚聲道:“春宵苦短,諸位不如直接一點,若是有哪位公子執意與在下争七郎君,不妨現在就舉牌。”
滿堂喧嘩霎時陷入了一片沉寂,宛如連空氣都凝固,他恍若一顆劃破暗夜的流星,居高臨下,睥睨蒼生一般,寒星似的眸子掠過席間,讓人心生寒意。
朱焰見無人應答,環視四周,聲音低沉:“若是沒有,郎君要回去休息了,承蒙列位賀七郎生辰,承讓了。”
他寬袍大袖揮起,将橫在二人面前的帷帳撥開,白羽氅衣倏然舒展如垂天之雲,小心翼翼地将小七從頭至腳緊緊包裹,橫抱在胸前。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俯首輕觸小七眉心,似蜻蜓點水,未帶情欲,卻激得心湖漣漪驟起。
二人在上百道目光的注視下進入了頂層的廂房,朱焰将他輕輕放在錦褥間,轉身準備去給他斟一杯熱茶暖暖身子。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胡小七的聲音中有壓抑不住的歡喜。
“我說過,不會讓你再做不想做的事情,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我對你的承諾,遠超千金......”
‘啪’
話音未落,朱焰轉過頭的瞬間,手中瓷盞掉落在地面,碎作齑粉。
榻上人已經從披風中掙紮出來,發絲散落,腦袋上兩隻毛茸茸的白狐耳朵豎起。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紗衣,雪色肌膚若隐若現,膝蓋還點了淡粉色的胭脂,透過白紗令人浮想聯翩。
下半身的褲子也是乳白色,側面镂空以珍珠裝飾,腿部的線條被珍珠勾勒出來,緊實的小腿露在外面,腳踝上還戴着兩隻白玉做的鈴铛。
為了不壓住身後用白狐毛做的可以假亂真的尾巴,他斜倚在绯色錦衾間,一手虛托下颌,另一手漫不經心揉着腰窩,引得狐尾随動作輕顫,如春日花枝迎風擺動。
要說小七,不愧是花樓頭牌,玉骨橫陳榻上,紗衣浸着燭暈,眸中潋滟水色比案頭酒釀更醉人,鬓角沾着幾縷銀白狐毛,倒将七分豔色淬出三分仙氣。水汪汪的大眼睛眨着,最是勾魂攝魄,春色撩人。
小七在他面前,本來是完全放松,未存勾纏心思。可就是這副天然雕琢的神态,更像是當年那隻剛剛化形的狐狸精,施施然站在山神殿内,尾巴尚收不穩,就迫不及待地化成了一個天真爛漫,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反而更讓朱焰悔不當初。
小七聞聲擡眼望去,對上朱焰炙熱的眼神,又掠過朱焰繃緊的腰腹,露齒笑道:“原來你喜歡這種?”
朱焰對于化形凡人後的身體,本來就很不适應,此時更是感覺無法控制自己,越是想壓抑住内心的躁動和情欲,越是感覺自己身體在強壓下更加腫脹,情欲似是一碰就要噴湧而出。
小七看他呆立在原地,便主動走上前,環抱住他的腰,吻着他那雙微紅的桃花眼眼角,往下移到挺翹的鼻尖上,故意繞過了他的唇,踮腳在其耳邊輕語:“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
最後那根理智的弦應聲而斷。朱焰再也無法克制,扣住懷中人後頸的力道近乎兇戾,呼吸淩亂地俯下身子,吻上了紅潤的嘴唇,将舌頭伸進他口中舔吮起來。手也開始不老實地在小七的腰上滑動起來,從上摸到下,順着背脊,一直摸到尾巴。
“哥哥,你眼睛閉這麼緊做什麼?”小七閱人無數,來了花樓還這麼緊張的,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了,頓生壞心思,尾音拉長,浸透了情欲,“不想看看自己是怎麼?我的麼?床賬上還有面銅鏡呢。”
“七郎...你别...别這麼說話...”
“這樓裡都是這樣說話的。”小七輕笑一聲,翻身将他壓在身下,玉指輕撫朱焰的眉骨,“哥哥不喜歡,那我換個說法。”
他收攏雙臂,弓腰低頭湊近耳畔,含住他耳垂輕吮,舌尖卷着濕意呢喃:“睜開眼看看,我是如何将你一寸寸揉進身體裡的。”
這一晚,小七抛卻往日逢迎伎倆,盡情享受着二人的歡愉,不是作為技巧的展示,沒有了表演痕迹,完全将感情注入了一聲聲喚情郎的低吟,竟真生出幾分癡纏。
待晨光透窗,朱焰緩緩睜開眼,揮走亂如麻的思緒,從地上撿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見屏風後霧氣氤氲,繞過去,隻見小七剛準備出浴,濕發蜿蜒如墨,肩頭紅痕猶示昨夜溫存。
看着他那副神色,朱焰心中一顫,他知道,想必此時在胡小七心裡,已經徹底将自己當做了恩客,與旁人并無二緻的,恩客。
他伸手環住那截細腰,下巴抵在小七的頸窩處,嗅着他身上清甜香氣,喉間生澀:“七郎,對不起,我......是真心愛你的,我與他們不同,你相信我。”
話未竟便被截斷,小七巧笑嫣然,側首将唇貼着他額角厮磨,眼波流轉間,掌心已探入他衣襟:“哥哥舍得為了我這身子一擲千金,這真心,我自然是信的。”
“我花錢,不是為了與你歡愉......”朱焰捉住他的手,抱他坐在自己腿上,從台子上拿過犀角梳,替他梳着烏黑的長發。
小七将雙手掙出來,一手勾着他後頸,一手又故意隔着外衣撫摸着他緊實的臂膀,寬闊的胸膛,“哦......那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