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三行,筆鋒忽滞,小七轉過身望向身後的朱焰,春陽穿過紗窗,為他睫羽鍍上金邊,眸中眼神清澈含羞帶怯,清純卻又難掩眼底強烈的欲望。
“先生可知,這後半句應該作何?”
朱焰故意躲開他熾熱的眼神,手指在他唇角摩挲,顧左右而言他,“多大了,吃東西還擦不幹淨。”
“先生也沒擦幹淨。”話音未落,腰間玉帶收緊,少年踮起腳尖,摟住了他的脖頸,輕輕貼上朱焰的唇,舌尖卷走他唇角甜漬。
一吻之後皆是喘息不平。
“半慕半尊半傾心。”胡小七手指遊走于朱焰腰間,将他拉近自己,眼神迷離,可見動情,“先生可是真不知小七心意?”
朱焰掌心觸到對方後頸,卻不知自己該不該吻下去,畢竟這一世與前世不同,一非迫不得已,二也不是為了應和他的身份。若是真的與他相合,便是真真的出于情欲,承認自己觊觎這身子久矣,再無其他的借口了。
“其他人的心意,先生裝作不知也就罷了;難道小七的心意,先生也要棄之敝履嗎?”胡小七的眼中泛起了層層漣漪,“我如今都已經及冠,先生還要把我當小孩子到什麼時候?”
“七少爺,我是男子。”朱焰盯着這雙眼睛,眼神幽深。
“我知道。”
“你也是。”
“那又如何?”
“男子相合,終非君子所為。”
“為了先生,我願做小人。”
“你......可是認真的?”
“小七真心,天地可鑒!”
話未說完,朱焰猛地按住小七的後頸,将眼前的少年郎撲倒在梨花桌案上,筆墨紙硯被掃落一地。胡小七微微顫抖着,伸手插入朱焰指縫中,與之十指相扣。
“乖,張嘴。”朱焰手被他拉住,沒辦法捏住他的下颌,隻能用沙啞的聲音誘哄。
胡小七一聲悶喘,就被朱焰滾燙的唇吻上,雙唇分得更開了一些,朱焰便勾住他的舌尖不放,纏綿的吮弄、舌尖的碰撞、羞赫的聲響。未經人事的胡小七,便是在外人面前成熟穩重,面對自己心上人,又如何受得住這般撥弄,近乎神志不清。
“小七,你是莊周,還是蝴蝶?”
“若這是夢境,小七願長睡不醒。”
剛收到好消息,重得牧場供應的王夫人,喜訊未散便又接佳音,連掐了胡老爺好幾把才敢信這雙喜臨門。她捂着心口跌坐在紫檀圈椅上,猶自疑心自己身在夢中。
“兒啊!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願意成親了?!”王夫人攥住胡小七雙肩急搖,腕間翡翠玉镯磕得叮當作響。
胡小七搖得有些頭暈,扶額苦笑:“是!是真的,您和爹爹之前千催萬催,如今我應了,怎麼還不信了?”
王夫人喜不自勝,轉着佛珠滿屋踱步:“我信!我信!诶呀,天尊菩薩!今年真是燒了高香了,這......這怎麼一下子就開竅了呢?”
“您和爹爹挑的閨秀畫像,幫我都送到東廂,七日内必有答複。趁着殿試前把親事定下,迎娶的日子就定在跟放榜日一天好了。”
胡老爺卻是不太情願,拈須沉吟:“你說說,這今年殿試,你肯定能榜上有名,不說狀元,至少也能是個三甲。到時候多少京城權貴争相榜下捉婿,沒準還能指婚給公主呢!那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事,你幹嘛非急這一時呢?”
“就是為了不讓這些人捉到我這個金龜婿。”胡小七諱莫如深,執起紫竹狼毫,在賬簿上勾畫:“新科舉子一經登榜,必然是最惹人注目,到時候官還沒坐穩,先靠姻親結黨營私,撞了陛下的忌諱,一切努力就都付之東流了。如今我連中兩元,能跟我們結上親的,門第不會是普通平民百姓,但是也不至于太張揚,循中庸之道剛好。”
胡老爺和王夫人自是沒想過還有這層深意,聽他一番話,交換了一個眼神:吾兒心思竟已如此深沉。
七日後,朱焰與小七正坐在花窗前品茶,旁邊是已經翻過一個遍的有意結親女子的畫像。茶水續到第三巡,朱焰才狀似随意道::“七少爺可找到心儀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