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頓了下,路時緊盯着宸越補充道:“不過你要告訴我,為什麼要這筆錢。”
話音剛落,宸越下颌緊繃,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覺得難以啟齒,雖然他沒有宋晨那樣的出身,但也不想讓路時知道家裡的這點破事。好像說出口,都髒了對方的耳朵。
路時又在心裡歎了口氣,看着對方這副樣子,他幾乎快要心軟了,不過最終還是硬着心腸道:“你不說我也有辦法查到,你不會忘了我是誰吧。”
這句話像是砸在宸越身上,寬闊的肩膀陡然塌下來,眼睛盯着腳下,艱難道:“……是我姑父,賭輸了錢,債主讨債時,把我弟弟帶走了……”
短短幾句話,宸越講得斷斷續續,但路時還是聽懂了。
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蓋,但他還是強壓着怒火,用輕描淡寫的口吻道:“我知道了,不過你也用不着為這點錢就把自己賣了吧,公司是可以預支工資的,你不知道嗎?”
宸越愣住,“可以嗎?”
路時點點頭,“當然,簽個預支合同就可以了。不過交易的時候你就不要出面了,畢竟是藝人,不要給自己留下黑點,這事讓李斯去辦。”
宸越還在發愣,他把路時的話在心裡念了好幾遍,仍然不敢相信。
今天一整天,他跑遍了雲城所有的銀行,試圖貸款,但毫無意外,根本沒有一家銀行願意貸給一個學生如此大的金額。
他也去過打工的酒吧,嘗試向老闆借錢,可對方隻是把上月的工資結了,并讓他好好休息,暫時不用來上班。
就這樣東拼西湊,再加上秦嶽東賠的損失費,賬上也不過隻有10萬。剩下的40萬對于他來說,猶如天塹,他想盡辦法也湊不夠這個數字。
而現在,所有問題都解決了,他甚至不需要出賣自己的尊嚴,一切好得像是一場美夢。
在宸越的記憶中,他遇到過很多困難,自從父母走後,再也沒有人擋在他前面。不管是孩童時候,還是後來長大成年,所有艱難的時刻,宸越都是一個人咬牙扛過去。
沒有人像路時這樣,願意幫助他 。
為什麼這個人這麼好。好到讓宸越有種錯覺,路時就是老天特意安排來拯救他的。
他這樣的人沒有人願意真心對待,除了路時,即便他隻是對方衆多情人之一。
宸越心裡忽然變得起伏不定,一些陰暗的情緒悄悄滋生,他開始嫉妒路時過往那些素未蒙面的情人,他們也知道路時的好嗎?
強烈的不甘心占據着他的胸膛,他想……宸越說不上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我說你幹嘛呢?連個謝謝都不會說?能不能尊重下你老闆我?”見宸越沉着臉一語不發,路時忍不住了。
宸越回過神,看向路時:“謝謝。”
“你也别高興得太早。”路時像個萬惡的資本家一樣,雙腿交疊:“支給你的工資得按借款算,明天我讓李斯把合同給你,你得簽字,利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嗯,我會簽的。”宸越巴不得對方收利息,收高利貸也無所謂,讓他一輩子都還不完也無所謂。
事情得到解決,宸越終于放松了一點,整個人像是從一團灰霧中掙紮出來,身體慢慢恢複知覺。他深吸一口氣,新鮮空氣在體内重新流動起來,壁爐和柔軟的地毯讓他感到溫暖。
但這些還不夠。宸越有些焦躁,他迫切地想要一些更真實的東西,來證明這不是一場美夢。
他忽然起身,将水杯放在桌上,朝路時走去,最後坐在對方的身旁,小聲問:“我能抱抱你嗎?”
“?”路時懷疑自己聽錯了,還沒反應過來,面前的人靠了過來,雙臂摟住他的腰,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
“你幹什麼?”路時臉紅了,小幅度掙紮了下。
宸越不僅不松手,還摟得更緊了,用很低的聲音在路時耳畔說:“就一會。”
滾燙的熱氣噴灑在耳朵上,路時倏然僵住,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胸膛貼着自己,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他覺得自己可能耳紅了,像是有什麼東西順着耳朵鑽進大腦,讓頭皮變得酥酥麻麻。
好怪,這種感覺實在太奇怪了,路時狠狠心,決定在情況變得更糟糕前把人推開,就在他的手剛觸及到對方胸口時,突然有什麼東西滴落在脖頸上。
溫熱的。濕乎乎的。
他反應了會,這才意識到,落在頸間的是什麼。
路時手上不自覺地卸了力,象征性地推了推,“喂。”
宸越沒說話,微微顫抖的背脊卻洩露了他的情緒。
算了,抱就抱吧,路時放棄掙紮,抵在胸口的手慢慢放下。他像個大号抱枕一樣任由對方抱住,心裡開始琢磨待會别忘了告訴李斯,讓他連夜編個合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