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他拉開距離，小心翼翼問道：“這樣可以嗎？”

“不行。”宸越評價道：“太敷衍了。”

路時又重新試了次，這次停留的時間久一些，“這樣呢？”

“不夠熱情。”宸越道。

路時隻好又試了一次，對方卻依然不滿意。明明剛才還很好說話的人突然變得很刻薄，這也不行，那也不對。到最後，路時有些惱了，想說不行就算了，宸越又把人摟住，很用力地吻了下去。

一吻結束，路時的嘴唇胭紅，泛着明顯的水光，連眼睛都濕漉漉的。

“要像這樣。”宸越在他耳邊說。

路時腦袋暈乎乎的，“可以了吧。”

“還沒完。”宸越捉着人不放，“親完後還要告白，說你喜歡我。”頓了下，補充道：“這是戲裡的高潮部分，很重要。”

也許是對方目光太認真，又或者是他們剛接過一個很熱情的吻，路時突然有些緊張，他張了張口，竟然沒能發出聲來。

“快說。”宸越催促。

路時眼皮顫了顫，睫毛上下呼扇，“我……喜歡你。”

“知道了。”宸越眼底暗了下，“我也最喜歡你。”說完在路時額頭落下一個不帶情欲的吻，珍重得好像路時是什麼稀世寶貝。

做完這一切，他又抱了會路時，才松手結束對戲。

路時心跳得好快，在對方轉過身後，悄悄捂住發燙的額頭，迷迷糊糊地想，宸越的演技未免有些太好了。

然後他又忽然想到，明天正式拍戲，宸越和趙悠然也會演這樣一出嗎？

真的要吻成那樣嗎，連舌頭也不放過。

他回想剛才的場景，随即搖搖腦袋，告訴自己，宸越是一名演員，必須對工作負責。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洗漱完後，兩人很自然地躺在一起。

因為拍攝任務繁重，宸越在床上倒是安分，隻是仔細摸了摸路時腰腹處的傷口，然後把人緊緊摟在懷裡，睡了過去。

反倒是路時，因為早些時候睡過，再加上心裡想着事，好半天沒睡着。等到後半夜，他剛睡着，又被身旁的動靜驚醒。

借着窗外朦胧的光線，他看到宸越起床了，在黑暗裡摸索着穿好衣服，之後進了浴室。對方并不知道路時醒了，所有動作都放得很輕，就連離開時，從外面把門關上，也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路時又閉上眼，試圖找回睡意，結果卻是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裡想着宸越和趙悠然拍戲的畫面，眼睛越睜越大。

他一臉煩躁地從枕頭下摸出手機，見時間還不到6點，忍不住在心裡大罵韓霖心黑。

20分鐘後，路時裹上厚厚的外套，走出酒店大門。

去片場的路上，路時被冷風吹得直哆嗦，這讓他覺得自己這個行為很蠢。

等他到達片場，宸越已經上好妝，身着墨綠色寬袖錦袍，内裡搭雪白襦衫，襯得人面如冠玉。

而一旁的趙悠然也不再是昨天的女俠裝扮，穿了身繁複精美的公主服，膚白勝雪，雍容華貴。

路時先是找到在人堆裡看熱鬧的江雨，從對方手裡接過一塊面包，随口問道：“今天怎麼穿這麼隆重？”

“今天要拍感情戲，男女主可不得穿好點。”江雨回答得也很随意。

那就是要拍昨晚那場戲碼了。路時咬了兩口面包，伸着脖子看向場内。

很快，韓霖示意開始，片場所有工作人員動了起來。

遊良站在庭院裡，目光出神地望着頭頂的樹枝。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目光一凝，随即又放松。

“遊良。”嘉若公主走到近前，與遊良并肩而立，“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遊良收回目光，轉身看向對方，“嘉若公主，有何指教？”

嘉若輕咬朱唇，難以啟齒的模樣，“我想求你一件事。”

“但說無妨。”遊良道。

嘉若柳眉微蹙，眼中帶有水光，“遊良，既然你已跟我回朝廷，能否再答應我一件事，不要記恨我父皇了。他已經老了，也知道自己錯了，你可否放下心中仇恨？”

遊良從始至終，沒有多餘的表情，他很淡地掃了眼嘉若，扭頭望向庭院外的天空，“嘉若公主，你誤會了，我回來是為了大雍的百姓。”

說罷，他垂下眼，遮住眼裡的情緒，不緊不慢道：“至于遊某背負的血仇，這二十多年來，日日夜夜，一刻也不敢忘，早已深入骨髓。”

嘉若每聽一句，臉色就慘白一分，到最後幾乎泫然欲泣，質問道：“遊良，在你心裡我究竟算什麼？”

遊良依然是冷若冰霜的容貌，用溫和又冷淡的語氣說道：“國仇家恨未報，不談私情。”

眼裡的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嘉若上前抱住遊良，帶着哭腔喊道：“我不信！”說完她踮起腳吻住了遊良。

路時站在場外，從他的角度看得很清楚，趙悠然隻是借了個位，兩人嘴巴壓根沒碰上。

“這台詞是不是說錯了？”路時問道。

“怎麼可能！”江雨有些得意，“宸老師記性好得很，台詞看一遍就記住，韓導誇過好多次。”

“……”路時：“他們這樣借位拍吻戲，韓導沒意見嗎？”

“能有什麼意見，觀衆又看不出來，再說了，這部戲兒女私情又不是重點。”江雨說道。

路時沉默的時間有點長，“之前也是這樣拍的？”

“當然。”江雨突然明白了點什麼，趕忙解釋道：“趙悠然可是當紅小花，怎麼會同意讓男演員真親，就是影帝來了也不行。拍戲第一天他們團隊就說好了，所有親熱戲都借位拍。”

“……哦。”路時又狠狠咬了口面包，“今天有沒有告白的戲？”

江雨想了下，搖搖頭，“沒有，劇本圍讀的時候，我聽韓導說過，這部劇到最後男女主也沒在一起。”

路時：“…………”

江雨見路時不說話，熱心道：“現在已經不流行小情侶卿卿我我的劇啦，觀衆不喜歡，宸老師這部是大男主劇，走事業線為主。”

說到最後，她問道：“路少，你喜歡看談戀愛的劇？我知道幾部好看的，可以推薦給你。”

“不喜歡。”路時面無表情。

江雨不以為意，眼睛盯着片場看，過了會，她扭頭，發現身邊的人已經走了。

“路少，你去哪？”江雨喊道。

路時頭也不回道：“回去睡覺。”他就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