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餐廳在安京是出了名的貴,但一路走過去,空中花園裡百花鬥豔,各色鮮花馥郁芬芳。從一道特制的玻璃棧橋上走過,低頭便能覽盡漓江風光,隔着江岸,對面正是安京市最繁華的中心,高樓聳立霓虹遍野,視覺享受是極佳的。
不得不說,貴得物有所值。
很快出了餐廳門,電梯前,早已為他們按好電梯的侍者躬身候着,一行人朝前走,另一端,餐廳的入口處卻傳來好一陣吵鬧聲。
“我明明訂的就是這間餐廳!你們有沒有搞錯啊,再核對一下啊!”
“先生,請您不要大聲喧嘩。實在很抱歉,今天我們餐廳确實沒有接到過您的預約,麻煩您再查看一下預約信息……”
“就是你們店!下午三點我就給你們打電話預約了啊,廣盛大廈17樓……我還訂的包廂,現在人馬上就要到了,你跟我說沒包廂了?”
這一整層都歸屬這間餐廳,來用餐的人士也大多是名人雅仕,環境優雅清靜,很少能鬧出這麼大動靜。
餐廳負責人頓時變了臉色,連聲向祁淞告罪,又馬不停蹄跑過去處理。
幾人同時側身看去。
兩個穿者打扮十分樸素的青年站在不遠處和服務員争執,其中矮個子那個似乎情緒極為激動,大聲喧嚷,臉色都漲得通紅。
公衆場合如此喧嘩……祁淞很輕微地皺了一下眉,但教養令他不會多說一個字。
他神色如常地走進電梯,見自家弟弟站在原地沒動,喚了一聲:“祁放?”
——祁放看見梁家明。
他忍不住心中一曬:也不知老天爺是有什麼安排,叫他屢屢同這人巧遇。
隻不過商界多在晚上會談,梁家明若是因為項目和人約了晚飯,定在這間全安京聞名的地标性餐廳也很正常。
眼下,似是看穿兩位年輕人衣着窘迫,不太像能消費得起的樣子,餐廳經理見人下菜碟,走過去對着服務員就是好一頓呵斥,指桑罵槐,暗示這兩人故意鬧事。
“實在不好意思。”
餐廳經理罵完人,轉頭對二人笑:“服務員不懂事,見笑了。二位是走錯地方嗎?我們家餐廳位置需提前兩周才能預定,包廂更是需要提前一個月。您要不去樓下看看,說不定能挑到合适的餐廳。”
*
今天是周一。
不知從哪吹來的小道消息,呂盛斌手裡那個快被無限期擱置的藥物研發項目居然被啟基資本看中,初步聯系實驗室表露了一些投資意向。
這個項目最初是有政府出資助力的,隻是投入的研發資金耗費甚巨,後續跟不上,眼看快不成了,有了這麼一個消息續命,政府方面相關負責人聯系呂盛斌實驗室商談相關細節。
呂盛斌讓梁家明替他訂餐廳。
打電話的時候正好被夏澄聽見,自覺見了不少世面的他便主動幫忙訂了飯店,地址就在離醫科大不遠的廣盛大廈,17層,寸土寸金的地,人均消費也高到令人咋舌。
不過畢竟是重要商談,又事關梁家明的sci,這錢再不舍得也要出。
沒成想,明明訂好的包廂,到了餐廳,人家不認了。
夏澄剛剛對着服務員還敢嗆聲,可眼前剛趕來的這位經理,西裝革履,皮鞋锃亮,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看似笑着,語氣卻滿滿都是傲慢,不像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想到呂盛斌帶着一衆人馬上就要到了,訂的飯店卻出了幺蛾子,夏澄心中焦急又懊悔,他扯扯梁家明想問怎麼辦,一擡頭,卻發現對方正側目看着其他方向。
“祁放。”
停頓太久,轎廂裡,祁淞已然皺眉。
憶及上次告白梁家明那張冰冷無情的臉,以及自己在對上身上吃過的虧——他都因他在論壇上被罵成篩子了。
祁放雙手插兜,迎着梁家明看向他的目光,似笑非笑。
接着,無視對方正被負責人驅趕的窘境,宛如陌生人一般冷淡收回目光。
他得讓梁家明知道,名利場上若沒有後台,便永遠是下等人。
他不介意投資捧他,也不介意讓他吃點教訓。
“來了。”
他應祁淞的話,擡步走進電梯,身後,高大敬業的保镖亦步亦趨,将他的身影擋得嚴嚴實實。
夏澄看過去的時候,隻來得及看清黑衣保镖的背影。
直到人都走進電梯,可梁家明眼睫微垂,仍未回頭。
他不得不小聲再喚:“哥?”
*
停車場。
祁放手指松松勾着車鑰匙,目送着祁淞一行人上了車。
加長版的賓利将要發動,忽然間,左後側的車窗被降下,祁淞微微側頭,一雙眼睛裡仿佛有寒潭千尺,沉沉地看向祁放。
祁放單手插兜,見狀微微矮身:“怎麼了?”
祁淞看他幾秒,終于開口:“不管怎樣,大哥還是希望你記得,我們都姓祁。”
祁放眼睛裡最後一點稀薄笑意消失了。
他站直身體,抿唇不答。
祁淞也不惱,回頭吩咐司機:“走吧。”
車窗升起,純黑色的賓利安靜駛離,祁放站在原處轉了個方向,看着車燈逐漸在他眼前消失。
姓祁……
是啊,他姓祁,代表着權勢與金錢的祁。
站立片刻,祁放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拿出手機,撥給祁淞。
“大哥,剛剛忘記說了。”
“今天餐廳負責人的電話,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