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竟然都長這般大了!”
徐鹿鳴出了房門,還沒想好該以怎樣的态度面對姜家父母,一個健碩的中年漢子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鹿鳴瞬間醒悟,笑着喚人:“叔。”
“哎。”姜大年高興地應着,又問,“家裡爹娘都還好吧。”
“好着呢。”徐鹿鳴應完回問,“您和嬸嬸這些年,也都還好吧。”
“好好好,都好。”趙二娘将背上裝滿草的背簍放在院角,過來把徐鹿鳴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越看越滿意,“不錯,真不錯。”
“大年,二娘,看到人滿意不?”
“過不久,就該請我們喝喜酒咯。”
“這人一上門,可算是安了你們心。”
農家沒甚新鮮事,姜大年和趙二娘一回家,村裡人都湧來姜家,看徐鹿鳴這個新待年婿與嶽父母見面時的情形。
見他們一家女婿乖巧,嶽母滿意,其樂融融的模樣,笑鬧了一陣子,又紛紛打道回府了。
“你們聚,你們聚,這麼多年沒有見,肯定有好多話要說,我們就不添亂了。”
“……”
姜家父母人很好,送走了村裡人,也沒對徐鹿鳴刨根問底,真把徐鹿鳴當上門待年婿般招呼,殺了隻雞給他接風洗塵。
“農家沒甚好東西,我手藝也不怎麼好,你将就着吃。”
飯桌上,姜母趙二娘一個勁地把炖得軟爛的雞肉往徐鹿鳴身前推。
“嬸嬸辛苦了,這已經很豐盛了。”
徐鹿鳴聞到雞湯的香味早就食指大動了,何況桌上還有一碗腌菜炒雞雜,一盤炒青菜,一碟涼拌蕺菜。
蕺菜即魚腥草,也叫折耳根。
徐鹿鳴沒穿越前就是川省人,最喜吃這個,穿越到西北,别說蕺菜了,平日裡連青菜都少有吃到,姜母一招呼,他哪還忍得住,埋頭一頓猛吃。
其他人也一樣,許久沒沾葷腥,今兒有兩道葷菜在,個個吃得心滿意足。
唯獨姜辛夷沒怎麼動筷子,盛了碗湯,要喝不喝的。
徐鹿鳴夾菜的空隙掃了眼,見他拿湯匙時不時撇幾下湯上的浮油,心中了然。
雞湯裡的油脂太多,熬煮時會浮于湯的表面,穿越前,講究些的人家都會把這層油脂撇掉。
可在這裡,人們缺吃少穿,飯都吃不飽,誰舍得把好好的油水撇掉。
那不是腦袋壞掉了嗎?
徐鹿鳴扒着飯想,姜辛夷穿越前,生活得一定很好,不然不會穿來這個世界這麼多年,還沒适應這裡的生活。
“……”
一頓飽飯過後,徐鹿鳴跟姜家人拉進了些關系。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姜家一共有六口人。
姜家父母和姜辛夷自不必說。
在姜辛夷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
大妹,姜慕荷,十七歲,去年嫁去了離這裡有五裡地遠的曹家溝。
大弟,姜蘇木,十五歲,在鎮上一家學堂讀書。
小妹,姜紫芙,七歲,在家跟着姜辛夷學醫。
按理說,姜辛夷是大哥,又對底下的弟弟妹妹照顧頗多,一家人該很親近他才是。
但從姜家父母到姜紫芙對姜辛夷的态度都是敬重有餘而親熱不足。
還有一點很奇怪,明明姜父姜母都知道,他不是姜辛夷的未婚夫,可他們竟然問也不問一聲。
好像就這麼默認了。
對親兒子的婚事,這麼草率的嗎?
就算知道,這樁親是假的,那也不至于一點都不在意吧?
“……”
說不在意那是假的,隻是他們沒資格在意。
姜辛夷不是他倆親生的孩子,而是他們十五年前從府城贖身回鄉途中,主動找上門來,要拜他們為父為母的孩童。
這些年過去,當初那個比乞丐還要凄慘的孩童已經長成了成熟穩重的大人,麻煩也接踵而至。
村裡人頻繁地向姜辛夷說媒,偏姜辛夷一個也看不上,差點說出這輩子也不成婚之類的話。
世界上不成婚的隻有和尚、尼姑,道士,老光棍四種人,他家木蘭如此拔萃,怎能不成親呢。
姜家父母實在沒法子,隻得拿他們當年在府城給人當丫鬟仆人的事說事,編撰他們在府城給姜辛夷定過一門親,隻是那家人因為災荒搬走了,暫時斷了聯系。
要是草草給姜辛夷說了人家,以後人家找上門來,沒法交代。
徐鹿鳴一上門,姜家父母從地裡回來的時候,就暗中商量過,不管姜辛夷帶回來的這個人是人是鬼,隻要他是姜辛夷承認的未婚夫,他倆就得把這個事給坐實了。
這會兒見過人了,他倆找了個借口在主屋碰了個頭。
趙二娘問:“當家的,你覺得這孩子怎樣,配得上咱家木蘭不。”
姜大年坐在桌角,一臉無奈:“配不得配得上,也不是咱倆說了算的。”
趙二娘不服氣:“怎麽就不算了,好歹也是我們從小養到大的,不是親生的也勝是親生的了。”
姜大年默了默:“這孩子我瞧着哪哪都好,人實誠,沒啥心眼,年歲上又正好補足了這麼多年我們不同嶽家來往的謊言。”
趙二娘聽得直點頭,她也中意,長得高,還能吃。飯桌上她瞧得真真的,徐鹿鳴一口氣喝了三碗湯,吃了五碗飯,要不是顧及臉面,估計還能塞下兩碗飯,一碗湯。
能吃是福,能吃這麼多,有大福!
“就是有一點不好。”
“他家在西北,要真跟咱家木蘭成親,咱木蘭可就要跟着他去西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