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鹿鳴僵住。
徐哇哇是個什麼鬼?!
“……”
官差來村裡抓人,平時挺熱鬧一村子,頓時落針可聞。
可官差一走,還沒帶走任何一人,綏魚村的村民們又活絡起來:“真是吓死個人,來這麼多人,還個個帶刀!”
“陣仗如此大,還以為罪犯真在我們村呢,結果一群假把式,耀武揚威來了。”
村長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他作為一村之長,要是罪犯真在他們村,他這個村必定要吃挂落。
幸好,大年家的小徐行得正坐得端,沒出甚茬子,不然他們村這次可要遭殃了。
人群裡,趙二娘甩開拉她衣裳的手,對着人群罵道:“哪個生兒子沒□□的去檢舉的,你最好藏好了,别叫我知曉你,我家小徐招你惹你了,你要如此害他害我們家!”
趙二娘怕啊。
姜辛夷突然帶人回家,官差偏在這個時候大肆搜捕罪犯,何況前有徐鹿鳴說自己來自西北,後又被姜辛夷告知他是涼州人一事。
如何不叫他們多想!
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們怎麼也看不出徐鹿鳴是個惡貫滿盈的罪犯。
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道卻被村裡人捅刀,幸好小徐證明了自己沒有問題,不然他們全家,乃至整個村子全都完了。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趙二娘尋常是個再溫和不過的人,這會兒也被氣上了頭:“還都是一個村的親戚呢,有這種喪盡天良的親戚麼!”
趙二娘這一罵,村裡人都反應過來了,對啊,小徐來他們村的事,就村裡人知曉,不是村裡人檢舉的是誰檢舉的?
明白過來後,村裡人震怒不已,莫說徐鹿鳴已經是他們村的人了,就算不是,也沒這般自家人捅自家人的道理。
大家對罪犯固然憎恨,但更憎恨這種背後下絆子使陰招的,今日他能對着姜大年家出手,誰知他日後會不會對其他人下手。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着,八卦又熱心的金娘子的聲音更是在人群裡啐道:“就是啊,你要對大年嫂子家有所不滿,你就說出來,大夥給你評理,去官府誣陷人,算個甚好漢。”
在人群後面偷聽的姜二賴子傻了眼,他不過就是想領兩個賞錢花花,那些官差不也沒把姓徐的那小子怎樣嘛。
怎就惹怒了全村人?
這若是叫村裡人知曉,是他去官府檢舉的,還不得把他皮給扒了,說不得還會被村裡的叔伯們趕出村去。
姜二賴子如此一想,打定主意,絕不能叫村裡人知曉了去,正摸摸索索地想要退出人群,不叫人注意到他。
“表叔。”一隻大手拍他肩上,叫他七魂都飛了三魄去,再一看來人更是腿肚子發顫,嘴唇哆嗦,“你咋來了。”
徐鹿鳴故意做出一副咬牙切齒狀:“我來看看究竟是誰檢舉的我。”說完還一臉天真地問姜二賴子:“表叔知曉不?”
“不……不知曉。”姜二賴子心頭更懼了,娘的,要叫這小子知曉是他檢舉的,還不知道要怎麼弄他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徐鹿鳴歎氣道,“我還想看看誰這麼沒品呢,表叔你說說,檢舉我有甚好處,要是我被帶走了,他作為窩藏罪犯的村人,他能落甚好下場。”
徐鹿鳴做了個砍脖子的動作:“還不是一樣要被咔嚓咯。”
“竟如此嚴重?”姜二賴子的心膽都快被徐鹿鳴給吓破了。
“可不。”徐鹿鳴撿了些衙門的事兒說,“那些官差們為了交差甚事都做得出,若是找不出罪犯拿我去頂了差,為了不讓事情敗露,還不得把咱村都打成同夥。”
姜二賴子就腦袋一熱,還真沒想恁多,這會子聽徐鹿鳴如此一說,不禁後怕起來。
整個村子都因他而遭難,莫說他良心上過不去,下了地獄他也無法面對列祖列宗。
何況村子都沒了,他們全都要淪為孤魂野鬼,百年後,連個記得綏魚村的人都不會有。
一想到這些慘景,姜二賴子再不敢自作聰明,回了家,他婆娘叫他做甚他就做甚。
就連耕地這類吃力氣的重活,他也不喊腰疼腿疼躲懶了,幹得有模有樣的。
村子裡的人都在傳姜二賴子轉性,知曉疼婆娘,上進了。
唯獨空閑下來的姜辛夷坐在窗邊,邊泡茶邊問:“你就這麼放過他了?”
“這事本就是我的不對。”徐鹿鳴與姜辛夷對座,學着姜辛夷泡茶的手法也給自己泡了杯,手指被燙得通紅。
奇怪,這般燙的茶水姜辛夷泡起來怡然自得,而他就跟熱鍋上的螞蚱忙三忙四的。
姜辛夷看他折騰半天也沒泡出個所以然,主動幫他泡了一杯。
“謝謝。”徐鹿鳴捧着姜辛夷給他泡的茶笑得開心,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喝上電視上那些大人物喝的泡茶。
“不客氣。”姜辛夷視線從他笑得燦爛的笑容上挪開,太刺眼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徐鹿鳴喝了口茶,感覺跟直接喝開水泡茶也沒甚區别,又多喝了兩口,那麼多人喜歡這樣喝茶,一定有它的獨特之處,“我的出現本就是個麻煩,沒有他,也會有别人。”
何況姜二賴子不過就是想混點錢花花,不是存心要害他,他若本身沒有問題,何須懼怕這點麻煩,隻因心裡有鬼才顯得他人作祟格外可惡,吓唬吓唬得了。
姜辛夷飲着茶:“你倒是好心。”
徐鹿鳴笑笑,得饒人處且饒人嘛,何況他在人家村子裡住着,也不好把人都得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