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姜辛夷走出老遠後,徐鹿鳴回神追上他:“不是的,如果你真的痛恨這個世界的人,你不會當大夫的對不對。”
以己度人,徐鹿鳴代入姜辛夷視角,若是有人那樣對待他,他定然恨透了大夫這個職業,但姜辛夷在經曆過那些生不如死的痛苦後,依舊選擇了當個大夫,救死扶傷。
他的意志和信念該有多堅定,才能曆經這麼多磨難,依舊有顆向善的心。
姜辛夷并不想搭理他。
“對不起。”徐鹿鳴追着他道歉,“我不該那樣說你。”
徐鹿鳴想,如果他一生行善,隻是一次見死不救,而他想幫的那個人還說他惡毒,他也會破防的。
“我給你做閑筍蒸鵝,蜜炙鹌鹑。”徐鹿鳴從姜辛夷的右邊換到左邊,各種美食張口就來,“還有金縷藏鮮煲,銀絲饒翠韻,香煎玉條……好不好。”
很早他就發現了,姜辛夷很好吃,做得越好吃,他越愛吃。
姜辛夷本不想搭理徐鹿鳴,但聽完他一系列的菜名,他氣笑了:“誰要吃你的那些小泥鳅。”
額……
徐鹿鳴臉紅了,沒辦法,村裡最近捉的泥鳅有點多,姜家都快堆不下了。
他問:“那你想吃什麼?”
姜辛夷譏諷:“我想吃的東西你就有嗎,别以為有個空間你就萬能——”
徐鹿鳴拿出一顆黃澄澄的橘子剝了外皮,撕下一瓤喂給姜辛夷:“甜吧。”
甘甜的味道在唇齒中蔓延,姜辛夷觸及徐鹿鳴手中橘子特有的香甜氣息,不禁擡眸問他:“哪來的?”
“天機不可洩露。”徐鹿鳴把橘子抛上天又穩穩接住,臉上閃爍着笑意。
沒有什麼是一頓吃的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頓。
一串糖葫蘆,姜紫芙能把姜慕荷賣個幹幹淨淨,同樣的,一把糖,姜紫芙也能把姜辛夷的喜好賣得幹幹淨淨。
姜辛夷瞥他:“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我家後院的第二棵橘子樹。”
徐鹿鳴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姜辛夷把他手中的柑橘搶過:“因為就那棵樹的橘子最甜。”也是他最愛吃的一棵樹。
“好吧,算你厲害。”徐鹿鳴主動敗下陣來。他大度,這個時候不跟還在氣頭上的人計較。
姜辛夷默默吃着橘子不說話。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截,眼看快要走出這座山丘了,徐鹿鳴拉住姜辛夷的衣袖,指了指後邊:“真不打算救治那人啊?”
徐鹿鳴扪心自問,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沒看到也就罷了,可是都看到還見死不救,他怕自己良心難安。
姜辛夷吃完最後一瓤橘子,用靈泉洗了洗手,望着獵戶所在的那個方向,依舊還是那句話:“救了他,可就沒有辦法救你了。”
“我不用你擔心。”徐鹿鳴突然笑了,“我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姜辛夷抱胸:“你能有什麼辦法?”
“那要不要我們打個賭啊。”徐鹿鳴伸出拳頭來要跟姜辛夷碰,“就賭你把他醫治好,我有辦法解救我自己。”
“……幼稚。”姜辛夷無語地丢下一句話,不想搭理他,繼續往前走。
徐鹿鳴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走遠的背影,心裡默默數數。
一,二,三……
三字剛一出來,姜辛夷果然倒了回來,站在徐鹿鳴面前,語氣冷然:“你說的,救好他,你有辦法解決你的問題。”
他冷着眸子道:“若你解決不了,我就把他殺了,強行幫你解決。”
“好!”徐鹿鳴像個人形木偶般,僵硬地上下點了點頭,心裡一點都不信姜辛夷真下得去手。
“……”
獵戶劉武常在小風山一帶打獵,這裡地勢平坦,視野開闊,不易有大型獵物出沒,是個絕佳的狩獵場地。
因此他還把家蓋在了這兒。
可他沒料到,這兒是沒有大型獵物了,但卻有許多看不見的危險。
金環蛇就是其中一類。
他在附近砍柴的時候,被這條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蛇咬了一口。蛇的毒性太強了,他把蛇打死,隻是拖着傷腿回來取個銀子的功夫,就麻痹在地。
在這半天不見人影的山裡,若沒有人路過,他今日恐再難生還。
劉武等了半日,也沒等到有人,就在他正打算閉上眼,安靜地死去時。
“吱嘎——”老舊的木門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來兩個人,刺目的陽光讓他的眼睛不禁溢出淚來。
徐鹿鳴一把将躺在地上身體僵硬的劉武給扶起來,拖着他往床上而去:“你别怕,這是綏魚村的姜大夫,他來給你醫治。”
劉武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
姜辛夷取出銀針,先給劉武封閉了穴位,又紮破他的指尖,将毒血放出,清理幹淨傷口,包紮好,給他喂解毒藥的時候,順便喂了些靈泉。
不到半個時辰,他烏紫的嘴唇逐漸恢複正常,發不出聲音的喉嚨也能說話了:“多謝姜大夫和這位小兄弟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