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書亞走近，将通訊器放在他身前，熟練地調整好攝像頭的角度，保持在隻能看到脖頸以下的位置。

阿瓦瑞提亞也想看一眼主人，就算隻是視頻，它飛下來落到江令惟肩上，歪頭盯着屏幕，裝成是一隻普通的小烏鴉。

男人指尖輕點，波書亞立刻會意，從櫃中拿出一支長煙遞給對方。

他接過後在手中把玩一圈，叼在嘴中側頭對上遞來的火。

火苗燃起，煙被點燃的瞬間，視頻也被接通。

屏幕對面，林公玉身着黑色唐褂，肩處的暗金色蛟紋一直盤踞到耳後，黑色長發披散，面容蒼白旖麗，他的瞳仁如沁了墨一般黑，如寒潭一般深，隐在幽幽切切的神色裡，更顯得詭谲神秘。

“科萊特先生，午好。”

林公玉嗓音低低，他說的是國際通用語，柔軟的卷舌音被他念得缱绻纏綿，仿若毒蛇遊走，留下道道水痕。

回歸寂靜的心髒再次開始熟悉的跳動。

江令惟緩緩笑了。

他沒有回應林公玉的問候，氣氛陷入尴尬的沉默，波書亞順勢接過話：“抱歉，林先生，科萊特先生并不會使用國際語，所以由我代為交流。”

林公玉颔首，似乎并無不滿之意，他繼續說道：“我此次視頻通話的目的，是想買下兩日前科萊特先生在拍賣場帶走的人魚。”

帶走，他的用詞十分留有餘地，隻是對方可能并不如他所想，需要這份體面。

“林家百年前就緻力于發展醫藥業，曾攻克過數個不治之症，救治病人以億萬計。而人魚，傳說它的血液能活死人肉白骨，對于人類醫學的重要意義相信不必我多費口舌。”

“所以，為了人類文明的未來，我希望科萊特先生能同意這筆交易。”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嗤笑，林公玉透過煙霧缭繞看到波書亞躬身與那看不見臉的男人耳語片刻，頓了一下，說道：“傳說都是虛構，人魚與人類并無不同，想不到林先生如此天真。”

林公玉臉色毫無變化：“兩日前世人也都以為人魚隻是虛構。科萊特先生不用避重就輕，傳說究竟是真是假，還是要親眼見證過才能知曉。”

“那真是可惜，林先生恐怕沒有這個機會。”

科萊特家族和林家往日因為地區相隔甚遠，也無生意往來，所以互不相識，但現在林家願意放下身段去示好，但奈何對方态度強硬、傲慢無禮，即使林公玉早有預料，還是不免産生一絲着惱。

林公玉語氣緩緩地說：“據我所知，科萊特家族旗下并無醫藥、科研、生物等相關産業，我并不知科萊特先生堅持留下人魚究竟有何用處。”

屏幕對面那人突然大笑起來，挺身與屏幕貼近。

他隻穿了一件黑色貼身薄毛衣，随性簡約，凸顯出肩寬腰窄的好身材，頸側覆着一塊紗布，似是曾受了什麼傷。

雖然隻是個beta，卻比頂尖的alpha還要有侵略性。

男人對着林公玉吐出第一個單詞。

“luxuria.”

這是林公玉第一次聽見江令惟的聲音，低沉渾厚，灼熱氣息仿佛吹進了耳蝸，他不由微微聳肩來抑制耳畔的酥麻。

Luxuria，意為色/欲。

林公玉曾廣泛學習過十幾種語言，通過語言與語言之間的相似性，他雖不知其意，但也大緻猜得出來。

這瘋子……

林公玉眉眼沉下，語氣微冷：“科萊特先生，對于不同物種産生性/欲是心理疾病的表現，林家可以為您介紹最專業的醫生。”

江令惟止住笑，閑閑倚在靠背上，指縫間夾着煙，垂下的手指修長有力，青筋交錯，莫名給人很強的攻擊性意味。

“人魚并不出賣，但林先生想要的話，可以進行交換。”

“交換。”林公玉眉眼一跳，有些詫異于他的松口，“什麼？”

波書亞陷入沉默，片刻後艱澀道：“……先生說，林先生之姿，比之人魚也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