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膜鼓震，他仿佛聽到自己重重的心跳聲外，還有另一道跳動的聲音。

隔着血肉，他們在危機四伏中分享彼此的心跳。

林公玉還察覺到，男人刻意避開他受傷的那隻手臂，沒有碰到分毫。

待三人走遠，男人終于松開他，短促地道了一聲：“走。”

看他方向，卻是那三個暴徒來時的路。

林公玉皺起眉，想問你确定那裡安全麼，張了張嘴，卻沒聽到自己的聲音。

意識越來越恍惚，他好像還聽到有翅膀拍打的聲音，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晃了晃頭，試圖保持清醒。

林公玉當然看不見，在男人前方不遠處飛着的一隻烏鴉。

它通體漆黑，幾乎與暗夜融為一體。

“嘎。”阿瓦瑞提亞不時回過頭，擔憂地叫了一聲，提醒江令惟。

它主人的狀态看上去非常糟糕，眼皮半耷，意識模糊，馬上就要昏迷過去。

江令惟加快腳步，跟着烏鴉快速到達安全的位置，閃身進入一道極其隐蔽的門。

裡面一間狹窄的儲藏室，堆滿不知是哪個員工的雜物。

軍團攻進來隻是時間問題，他們隻需要在這裡等待救援就可以。

江令惟将林公玉放在地上，背靠着牆。

一路上沒有時間處理他的槍傷，因為失血，林公玉的體溫已經偏低。

常人在中槍時恐怕就受不了了，他能忍耐到現在，足以證明心性非凡堅毅。

江令惟眉頭緊皺，拍拍他的臉：“别睡。”

一邊撕開衣服，給他受傷的手臂包紮，暫時止血。

“呃……”

林公玉痛哼，瞳孔慢慢聚焦，恢複了一點神智。

他靜靜仰頭看着男人為他包紮完，忽然道：“你不是東方秋。”

“東方家重視血脈純潔性，不會與外族結合，他們認為那是污染血脈。”

“最重要的是，東方家早在百年前就與林家結怨，他們的人必定不會管林家的死活……”

“你到底，是誰？”

他一字一頓，神色虛弱卻堅定，帶着得不到答案絕不善罷甘休的執着。

“不重要。”江令惟沒想到他對他的身份這麼堅持，語焉不詳，“林先生遲早會知道的。”

“你既想借樓林家的勢，做林家家主的救命恩人，卻又隐瞞身份，難道就不怕我事後不認？”

江令惟也坐在地上，地方狹小，長腿不免和林公玉的腿磨蹭貼合。

他不知想起什麼，挑眉輕笑：“林先生如此善良，想必不會做忘恩負義的小人。”

“……我？善良？”

林公玉沉默片刻，複述反問。

從來沒人敢把這兩個詞結合在一起，他甚至懷疑男人是在嘲諷。

“林先生今日不是才救下一個omega？”

江令惟定定與他對視，帶着林公玉看不懂的情緒，慢條斯理地說：“為此不惜在晚宴中缺席半場，哦，這便是你們亞東聯邦古語中的‘英雄救美’吧？”

‘你們亞東聯邦’。

林公玉飛快抓住他在意的重點，對方果然不是亞東聯邦的人。

“你看到了。”林公玉眯眼。

“剛好在附近而已，”江令惟道，“林先生不會懷疑我跟蹤你吧？不過說來也巧，算上這次，我們今晚是第三次見面了。”

第三次。林公玉慢半拍地才想到，他是将宴會廳門前那次也算進去了。

沒想到男人當時也注意到了他。

那個omega是林回文安排的人，目的便是讓他出醜無法上台，被如此算計，還被男人出言調侃，林公玉隻覺一陣惡心。

他冷笑一聲，反唇相譏：“看來你的豔福也不少。”

江令惟還不知他又是從何說起，見林公玉的視線意有所指地落在他側頸，才明白他指的是人魚的咬痕。

他勾起唇角，也不解釋。

江令惟故意出言刺激林公玉，隻是想讓他保持清醒。

林公玉多處受傷，已經是強弩之末，好不容易到一處安全之地，潛意識有所放松，信息素控制不住的些許外洩。

不同于外在冰涼氣質，林家主的信息素竟然是檸檬綠茶味的，酸澀的檸檬中帶着清爽的茶香，後調還有一絲甜美。

和血腥氣混合在一起，非常刺激人。

這是江令惟在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收到他人的信息素。

不同于普通beta被壓制的難受，他産生了更難以言說的反應。

江令惟側過臉，聲音沙啞：“信息素，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