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沒聽到朋友的聲音,薛一雀感到有些奇怪。
“怎麼?慫了?”
一擡頭,看到幾個人一臉驚恐地瞪着他身後。
薛一雀靠門坐在最後一排,身後隻有一條走廊。
他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整個人僵在座位上不敢往後看。
然而有些事不是躲避就能消失的。
秦湘微笑看着少年的頭頂,嗓音婉轉動聽:“薛同學剛剛似乎叫了我的名字。”
句子是問句,但語氣沒有一點疑問的意思,很明顯她剛剛聽得一清二楚。
就是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是不是連他們打賭的内容都知道了?
忽略周圍幾個人擠眉弄眼地對秦湘能叫出他名字的好奇,薛一雀硬着頭皮轉身對上秦湘的目光,尴尬地打了聲招呼。
“巧啊!”
高高舉起的手臂在秦湘清澈的目光中緩緩放下,他頭一次這麼後悔自己的胡言亂語。
“不巧。”秦湘看了眼黑闆上方挂着的鐘表,“好好上課吧……薛同學。”
她禮貌地沖看過來的薄舟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薛一雀目送着秦湘離去,轉過身瞧見站在講台上神情晦暗不明的薄舟,撇了撇嘴腹诽。
課有什麼好上的?
笨蛋白癡乖乖女。
任課老師踩着上課鈴聲走進教室,這種時候往往是學渣們插科打诨的開始。
“雀兒哥,幹嘛呢?真聽課啊?”
薛一雀躲開前座伸過來的手,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目視前方。
“别扒拉我,剛才也不知道誰慫的跟狗一樣。老子跟你們不一樣,老子要學習了。”
周圍幾個人瞪大眼睛忍不住竊竊私語,薛一雀皺着眉頭輕踹了一腳前座椅子。
“閉嘴,聽不見了。”
安靜的環境裡語文老師的聲音越發清晰,文言文裡的每一個文字都漸漸生動起來。
好好聽課好像也不是很難嘛。
……
放學鈴響。
G附三高有晚自習,但遵循自願原則。大部分學生都選擇在學校學習,隻有少數一些成績格外好和格外差的學生背着書包往外走。
回家還是在學校對秦湘而言沒有區别,她漫無目的地看着腳下的水泥路,夾在人流中慢悠悠地走。
“秦湘,那個人你認識嗎?”同行的女生碰了碰她。
擡起頭,一個瘦高的身影蹲在校門前的花壇邊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見到她看過來站直身子拍了拍校服上的灰。敞開的拉鍊裡面是不良少年常穿的黑色雞心領半袖,書包懶洋洋地挂在一邊的肩上。
同行的女生有些抵觸地往她身邊躲了躲。
秦湘拍了拍對方:“找我的,你先走吧。”
女生有些不放心,見她确實認識對方,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
薛一雀睨着女生離去的身影冷笑一聲:“乖乖女怎麼不跟着一起走?你的好朋友看起來可不怎麼喜歡我。”
秦湘沒搭茬:“等我嗎?”
薛一雀扯扯嘴角吊兒郎當地笑:“對啊。”他伸出一隻手向前攤開:“大學霸,能借我你的筆記看看嗎?”
秦湘從不需要記筆記。
但乖乖女怎麼會脫離普羅大衆呢?
“要哪科?”她一邊問一邊取下書包。
薛一雀愣了一下,他隻是因為被那個和她同行的女生的行為刺激到了所以故意犯賤而已,沒想到她真的會答應。
“沒決定好嗎?”
秦湘嗓音輕柔:“那就化學吧,隻要背下來就好,好補。”說着遞過來一本不薄的本子,膠套封着,闆闆正正。
薛一雀愣愣地接過,愣愣地和她揮手告别。回過神時秦湘已經離開學校了。
他低頭盯着本子看了兩眼,鬼使神差地湊上去輕輕嗅了嗅。
筆墨的味道裡夾雜着一抹暖洋洋的洗衣液香氣。
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
校門外一輛黑色的車裡。
“小姐,是看到什麼有趣的事了嗎?”
秦湘撐着下巴,視線透過車窗穿過人流落在抱着筆記本的少年身上。
“嗯。”她彎着眼睛笑眯眯地:“看到了很有趣的事。”
三年沒好好學習,一朝努力對于薛一雀來說是很困難的事。
饒是秦湘的筆記清晰簡潔,深入淺出,他看得依然很費事。
反正她不是說了嗎,全都背下來就好了,那就背吧。
一到課間他就小心翼翼拿出藏在書包最裡面的筆記本,本子放在腿上,頭抵在桌面一頁一頁偷偷地看。
越背他似乎理解地越多,背的就越快。
不過兩天時間,就發現化學老師課上提的問題偶爾他也能回答上來。
他暗暗決定要盡快背完,然後去找秦湘換下一本讓她大吃一驚。
然而不等計劃實現,他就聽到了隔壁班級的學生路過時傳來的有關她的消息。
“不對勁,我覺得秦湘和池栗淳有問題。”
翻筆記的手一頓,薛一雀的注意力不由自主飄向門外。
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啊你這麼說,确實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