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狼狽成那樣了，為什麼不來找我？”

為什麼？分别時說的那樣決絕，還有什麼臉面再去找他。

冷玉修淡淡笑，歪着頭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我不知道去哪兒找你。”

“冷玉修，你這答案未免太敷衍。”顧鶴庭目不轉睛盯着她，企圖從她臉上捕捉撒謊的窘迫，卻發現，如今的她異常從容，到底和從前不一樣了。

冷玉修接受着他的審視，反問：“有嗎？”

“沒有嗎？”

冷玉修不想在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上糾纏，垂下眼複又擡起，“我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麼？”

“好？”顧鶴庭冷笑，“天天對着一堆醉鬼賠笑，你管這叫好？冷玉修，幾年不見，你的标準還真是越來越低了。”

冷玉修不喜歡他用這種語氣講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這些年經曆，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指責她現在的生活。她索性放下藥箱，半個身子靠在門框上，反擊道：“我本來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能有個地方遮風擋雨，有份糊口的工作，就該感恩戴德了。”

顧鶴庭皺了皺眉頭，她除了變得老練，還變得更伶牙俐齒了。不過這樣的冷玉修，倒是比從前逆來順受的樣子更有意思。他舌頭抵着腮，嘴唇翕合，沒有吐出半個字，最後索性再次躺回到床上，還不忘順帶蓋上被子。

冷玉修被他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走到床邊，雙手叉腰質問道：“我說，督軍，你今晚是打算在我這過夜？”

顧鶴庭半睜着眼，“那不然呢？”

基于某些原因，冷玉修并不想和顧鶴庭之間走的太近，她始終覺得過于親近的距離也預示着危險，她不是聖人，不可能次次都能全身而退。

“不行，你起來。”她走到床邊就要去拉他。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反手擒住她的手腕，嘴裡不忘大喊：“輕點，碰到傷口了，疼！”

上藥的時候都不吱一聲，這會倒知道喊疼了，更何況，她碰的是右手，“顧鶴庭，你别裝蒜，我都沒碰到你傷口。”

顧鶴庭手上稍稍用力一帶，冷玉修整個人往前一沖，腳下沒站穩，就這麼跪到床沿邊上，另一隻手撐在床上，整個人跪趴在顧鶴庭上方，她想撤，卻被死死拽着。

他目光炙熱，兩人之間不過一掌距離，男人蓬勃的體溫帶着血腥味的氣息瞬間籠罩過來。

“冷小姐，我們好歹相識一場，外面的人沒那麼快走，你現在把我趕出去，不是擺明了把我往火坑裡推麼？”

冷玉修突然想起他今夜反常，忘記掙紮，盯着他的眼睛反問：“顧鶴庭，你是不是在密謀什麼？”

顧鶴庭憋了憋嘴不說話。

“你身為督軍，要進議事園名正言順。”她低頭打量他衣着，“為什麼非要穿成這樣，大半夜偷偷摸摸潛進去？”

“我在找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是什麼？”

顧鶴庭沒有回答，盯着她看了一會，手上力道突然松開，慢悠悠道：“知道太多，對你來說不是好事。”

冷玉修知道顧鶴庭不願意說的事，再怎麼問都沒用，她從床上爬起來，迅速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轉身去櫃子裡拿了條毛巾丢過去，“洗完澡再上床，身上臭死了！”

顧鶴庭支起半個身子，在自己身上嗅了嗅，“臭嗎？”

“臭！一股狗味。”

顧鶴庭不否認，拿着毛巾進了浴室。

他進去之後，冷玉修環顧了一下自己的住處，這棟小樓雖然有2層，但其實很小，二樓就2個房間，一間是卧室，另一間是她的衣帽間，顧鶴庭要在這裡留宿，原則上來說，隻能打地鋪。

等顧鶴庭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便看見冷玉修正趴地上鋪被子。

“你在做什麼？”

冷玉修轉頭，看見他全身上下隻裹了條浴巾，皮膚上還沾着水汽，正拿毛巾擦着頭發。她趕忙别過頭去不看他，淡淡答道：“打地鋪啊。”

顧鶴庭走到床邊，很自然地坐到床沿上，“怎麼？你要睡地上？”

冷玉修鋪完被子，站起身糾正道：“不是，是你睡。”

顧鶴庭像是聽見笑話一般，哼了一聲，然後倒頭就往床上躺，“要睡你自己睡，我不睡。”

冷玉修氣結，傲慢無禮的德性是一點沒變，自己好心收留他，他反倒鸠占鵲巢。

躺下之後顧鶴庭不再說話，也許是因為折騰了大半夜，身上又有傷，困意很快襲來。冷玉修躺在地上，盯着空白的天花闆，聽着他逐漸平穩的呼吸，也漸漸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第二天，冷玉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腰上攔着一條手臂，她下意識想撥開，耳邊傳來一聲“嘶~”。睜開眼，赫然一張臉出現在面前，吓得她立馬坐起身，發現自己居然是躺在床上。她瞪了一眼顧鶴庭，後者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解釋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夢遊吧？自己爬上來的，，攔都攔不住。”

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