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議事園的宴會如期舉行。
當天下午,冷玉修收到了一個禮盒,裡面是一條純黑色的曳地禮服,禮服的下面,還藏了一把已經裝滿子彈的手槍。
夜幕降臨,園外車水馬龍,衣着光線的玉陵名流陸續進場。
冷玉修是和慕白一起下的車,深秋初冬,已然寒冷,她披了一件帕斯條皮草,盡顯華貴,是和禮服一同送來的。
兩人并肩進入會場,一眼便看見站在大堂迎客的顧鶴庭,他今日穿了一身純黑色西服,剪裁得體流暢,襯得他身姿愈發挺拔,左側胸口别了一枚暗紅色胸針,與軍裝相比少了點威嚴,多了幾分風流倜傥。
冷玉修一出現立刻吸引他的視線,顧鶴庭揚起下巴打量她衣着打扮,不禁勾起嘴角,心情頗為不錯,隻是在看見旁邊那個一身白的男人時,嘴角又壓了下來。
真是礙眼。
顧鶴庭走了過去,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官方的笑容,“花小姐,我叫人備了休息室,在二樓。一會演出前,你可以先上去準備一下。”
冷玉修客氣回應:“謝謝。”
按着之前計劃好的,他們不能表現的太熟絡。
正準備離開,一道女聲從顧鶴庭身後響起。緊接着冷玉修便看見一張精緻清秀的笑臉。
“是花小姐呀!”何瑞珠笑起來很甜,露出潔白的牙齒,一隻手順勢挽上顧鶴庭的胳膊,“前幾日,督軍跟我說今晚你會來,我還以為他開玩笑的呢。”
冷玉修認得這聲音,是那晚在包廂外說話的人,,是顧鶴庭今夜的女伴,也是外人眼裡他的女朋友。她笑了笑,說:“我今晚是演出嘉賓。”
何瑞珠視線落在冷玉修脖頸間嵌着紅寶石的項鍊上,面色一僵,但很快又恢複笑容,看向一旁的慕白,“這位便是慕老闆吧?”
慕白見她與顧鶴庭舉止親昵,很快猜出她身份,“是了,想必是何小姐吧。”
何瑞珠的父親何慶平是玉陵商會的總會長,掌管着大半個玉陵的經濟貿易,慕白又是個生意人,自然認得。
何瑞珠繼續寒暄, “沒想到花澗滿的老闆這麼年輕,和花小姐看起來很般配呢。”
慕白好似故意,笑着道:“何小姐與督軍也是郎才女貌。”
顧鶴庭幹咳兩聲打斷,臉上看不出喜怒,“花小姐,一會人快到齊了 ,你先上樓準備一下吧,有什麼需要随時可以叫侍應生。”
冷玉修應了聲好,便離開。慕白緊跟其後,剛邁出半個步子,又被顧鶴庭叫住,“慕老闆留步。”
“何事?”
顧鶴庭雙手插在褲兜裡,神情放松卻一副上位者姿态,“孫秘書前幾天和我彙報了一些關于花澗滿營業的問題,有些地方似乎不合規,既然你今天來了,正好,去和他聊聊吧。”
“不合規?哪兒不合規?”慕白明知他在找茬,“花澗滿開業的手續都是按正常流程辦的。”
顧鶴庭聳了聳肩,用下巴奴了奴遠處,“喏~他在那兒,你自己同他去說吧。”
慕白順着視線看過去,果然看見孫玉良正在樓梯旁正對着他招手。他在心中暗自罵顧鶴庭卑鄙,卻隻能無可奈何走過去,畢竟顧鶴庭存心挑錯,能挑出一千一萬個錯來,花澗滿明天開始就可以關門大吉了。
慕白剛走,何瑞珠臉上就挂不住了,她又想起冷玉修脖子上的那條項鍊,再看看顧鶴庭别在胸口的胸針,更刺眼了。
分明就是一套的。
“她的項鍊是你送給她的?”大小姐當慣了,受不得委屈,也憋不住脾氣。她承認那個歌女長得是漂亮,可自己也不差,論樣貌,自己不輸她,論家世,更是甩她一大截,何瑞珠不明白,為何顧鶴庭從來不多看自己一眼。
顧鶴庭一臉理所當然,“是啊,怎麼?”
何瑞珠眼眶登時紅了一圈,既委屈又憤怒,“顧鶴庭!你和她,你們......你們怎麼可以......?你太過分了!”
顧鶴庭挑眉,不僅不憐香惜玉,反倒輕笑出聲,“過分?呵!你不會真當自己是我女朋友了吧?”
何瑞珠淚水在打轉,可礙于人多,她隻好收斂着,皺着眉頭支吾半天,“你......可你明明每次出席宴會都讓我當女伴的。”
“女伴和女友,差一個字,天壤之别,我可從來沒承認過你是我女朋友,這話不都是你們何家往外放的麼?”
何瑞珠不可置信瞪着眼前的男人,先前他隻是冷淡,卻不曾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他不反對,她就以為他是默許,可眼下這些話說出口,算是徹底斷了她最後的念想。
眼淚終于抑制不住流下。
何瑞珠的反應惹來周遭的目光,顧鶴庭擡起頭掃視一圈,上前一步虛虛攏住女孩肩膀,看起來仿佛是親密的安慰,他俯下身來,臉上仍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在何瑞珠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哭什麼?覺得委屈了?哼,你們何家仗着顧鶴庭女朋友的身份,也沒少拿好處吧?委屈什麼?”
他的話說的很絕,也不合時宜,不過顧鶴庭不在乎,從前不說是覺得沒必要,可如今,很多事情再次有了意義,他身邊的位置,他能給的名分,都隻想留給一個人。
顧鶴庭拍了拍何瑞珠的肩膀,直起身子,用雙手撫平西服領子,自自上而下膩了她一眼,“遊戲結束了,何小姐。”
說罷,便要走。
他用輕飄飄的話,毫不留情拆穿何瑞珠最隐秘的心事,自打督軍女朋友的身份傳開來之後,不少商界名流都争前恐後來巴結何家,原先談不下來的幾單生意,也輕而易舉拿下。
除去對這個男人的喜歡,這樣的身份更是給了何瑞珠極大的滿足感,被衆星捧月的滋味實在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