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顧鶴庭又叫住他。

“督軍，還有何吩咐？”

顧鶴庭勾勾手指，許秋知乖乖坐回到沙發上，眼巴巴等着他下文。

“幾日前的晚宴上，來參加的也都是玉陵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打算就這樣把人一個個叫過來問話？”

秋知撓撓頭，“那不然呢？”

顧鶴庭又道：“你打算讓全玉陵的人都知道，你的機密文件外洩了？”

許秋知再次犯了難，雙手一攤，反問道：“那再辦一次宴會？”

顧鶴庭搖搖頭，“太刻意！”

許秋知徹底沒了主意，隻好繼續求助顧鶴庭，“督軍，那你說如何是好？眼下也快到我要離開的日子了，再拖下去，怕是上頭要懷疑的。”

顧鶴庭沉思片刻，換了個更舒适的坐姿，慢悠悠道：“那便借着你要走的借口，辦一場慈善活動，由你做為發起人，向城外流民發放食物和禦寒衣物，那些做生意的人，都喜歡搞這種形式主義的東西，而且通常都是由女眷出席。你按着上次宴會的名單，給出席過的賓客發去邀請函，再喊上幾個記者，拍些照片登報。到時你把你那兩條畜生帶上，這事便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了。”

許秋知又笑了，五官皺得更深了，出了門，馬不停蹄便着手去辦。

他辦事效率頗快，僅隔了一天，慈善會便辦上了。

一大清早，城外便聚集了不少流民，政府在關口處搭了幾個棚子，棚子裡滿滿當當堆了棉衣棉被，還有米面糧食。到了上午八九點，那些富家太太也都陸續到場。

顧鶴庭讓許秋知在發出去的請柬上，刻意寫上督軍也會一同前往，因此，不出意外的，今天穆念芝也來了。

她在人群中搜索着顧鶴庭的身影，她原本對這種無聊的活動并不感興趣，這樣的場合，總會讓她想到多年前的姑蘇，同樣的慈善活動，顧鶴庭是如何護着他的大嫂，又是如何對她這個未婚妻視若無睹的。

時過境遷，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那天晚飯顧鶴庭走的突然，至今沒有一個交代，她自然不甘心。今天出席，一來，是想要一個說法，二來，是想看看那個叫花半夏的歌女，到底是不是冷玉修？

她始終覺得這整件事，太不正常了。依着顧鶴庭對冷玉修的感情，就算她真死了，他再看見一個長相如此相似的人，都不會這般視而不見。

顧鶴庭就在一旁，被警衛團團圍住，他看見穆念芝，眼神也隻是從她臉上一掃而過，神情冷淡，完全沒有那頓晚飯時的溫和。

穆念芝感覺胸口堵的慌，轉過頭又開始在那群女眷中尋找冷玉修的身影，隻是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她不死心，又巡視了一圈，最後注意到站在人群最外圈一身白衣戴着圓墨鏡的男人。

她記得，這個男人，是花澗滿的老闆，他一個人落了單，在一衆女人中間，顯得格格不入。

穆念芝繞過人群，徑直來到慕白身邊。

“慕老闆？”

慕白擡起頭，便看見個穿着一身駝色洋裝的女人站在面前，正對着他笑。

“我是，請問……？”

穆念芝笑了笑，“你好，我叫穆念芝，上次在議事園的宴會上應該見過的。”

“穆？念芝？”慕白刻意加重一個“穆 ”字。

穆念芝故意套近乎，“是呢。我們還是同姓，你說巧不巧？”

慕白扯出一抹笑容，尴尬回應，“是吧？”

穆念芝看出來慕白并不怎麼想搭理她，不過她不在乎，繼續與他交談，“上次宴會的時候，看見你與督軍聊了很久，你們很熟麼？”

慕白推了推墨鏡，“督軍偶爾會來光顧花澗滿的生意。”

穆念芝心中咯噔一下，顧鶴庭擺明了在說謊，她愈發覺得那個花半夏的身份可疑。

“哦，原來如此。”穆念芝說：“我和督軍是同鄉，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和他啊，還訂過親呢，他從小就是這個樣子，不怎麼愛理人，也目中無人，都是被顧老爺子慣的，隻是後來遇到了些事，他離開了姑蘇。沒想到在這又遇到了，你說是不是很巧？”

她兀自說的着，手裡撚着塊帕子掩住下半張臉，笑的生硬。

慕白倒是沒想到顧鶴庭以前還有個未婚妻，不由多看了穆念芝兩眼，“那為何解除婚約？”

穆念芝沒料到這個男人會如此直接，表情僵硬一下，眼神飄向别處，“今兒天可真冷，對了，慕老闆，宴會上唱歌的花小姐今日怎麼沒來？我聽說，她是花澗滿的台柱子呢。”

“她休了假，出去放松放松。”看她反應，慕白一下猜出，解除婚這事約八成與冷玉修有關。不過他與顧鶴庭已經達成協作，不管誰問起冷玉修的行蹤，他都不能透露半分。

“哦，難怪了。”穆念芝裝作不經意，“花小姐生的可真漂亮，但聽口音不像玉陵人，不知是哪兒人呐？”

慕白瞥了一眼遠處的顧鶴庭，被墨鏡擋住的視線意味不明，“我也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