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初眼神變得溫柔，直到如今才露出真心實意地微笑。

季樂袅愣在原地，萬萬沒想到得了這麼個回答，

“可知道很多事，就可以避免很多錯誤，若是你知曉天下間每一個秘密，那就永遠不會犯錯。”

“沒有人能知道這世上的每一個秘密，更不會有人永遠不犯錯。即便是你知道一個人的未來。”蘇珂神色低落，垂下眼眸，

“知曉秘密本身就不是一件幸事。也許知道得越多反而會帶來更多的痛苦。”

“無知是福。”裴雲初看着蘇珂。

“如果讓雲初提前知道一個人一生的經曆，會怎麼做？”蘇珂揮去心頭傷感，轉而問裴雲初。

“那要看知道是誰的？”裴雲初認真地按照蘇珂說的那樣去想象，神色反而舒坦許多，“若是關于師姐的，雲初求之不得。”

蘇珂頓在原地，躲開了裴雲初的眼睛。裴雲初的眼神蓦然暗沉。

“是季某狹隘了。”季樂袅心中莫名有些發堵，說不上這是什麼感受，他接近蘇珂并不是毫無目的，現在又慶幸和這樣的人相交，那些關于江湖的設想，已然有了畫面，他喃喃說道，

“也許隻有阿珂這樣的姑娘才能想象出那樣好的江湖。”

“哦。”季樂袅回了神，眼看沒人在意他說話，立即探着身子伸手在兩人之間揮了揮，

“季某來原本是要送阿珂一個消息。”

這麼一擾蘇珂松了口氣，對着季樂袅說，“什麼消息？”

“練無涯！”回到他擅長的話題，季樂袅神色頗為認真，“所有人都知道練無涯自幼拜師駱城主，同他修習霸王槍法。但你們知道他為什麼放着神鬼山莊不待非要到缺月城嗎？”

“自然是因為兩家關系好。”蘇珂将話說得明白，“也是為了接管缺月城。”

“沒錯。但這不是全部。”

“說到他們的關系，可以說是由來已久。”

“兩家的關系在上一任城主死後關系非常緊密。缺月城曾經有個二城主，乃是上一任城主之子，因為年紀小城主之位就由駱城主代管，他天資聰慧聽說十幾歲就繼承了魔劍，也借此同神鬼山莊結親，幾年後求娶了神鬼山莊的練家小姐。然後又過幾年這位城主就帶着妻子失蹤了。駱玉華為了保住兩家關系又求娶了另一位練家小姐練彩兒。這兩位小姐都是練無涯父親練志義的妹妹。”

“練無涯的父親練志義和駱玉華曾經是結拜兄弟，駱城主武功大減之後，他為了支持駱城主就讓練無涯拜師駱城主，學習霸王槍法。”

蘇珂聽了這些下意識看向裴雲初。

要是這樣說，那練無涯即他表兄弟也是姨弟，駱溶溶是她表妹也是姨妹。都是他再親不過的親人。

裴雲初聞言反而十分平靜，“這麼看這位練志義倒是個不錯的人。”

“是啊。”季樂袅唏噓搖頭，“可惜死得早，練志義死後他弟弟練志武接任神鬼山莊，原本的繼承人練無涯處境就變得暧昧起來。”

“雖說擔了個少莊主的身份，但你看看他身邊可沒有神鬼山莊的人，這次駱城主去世，名義上說由練無涯吊唁，實際上神鬼山莊隻派了一個弟子過來。”

缺月城雖說沒有以往風光，但可不是神鬼山莊這種江湖組織能比。練無涯想回神鬼山莊已然不可能，最好的結果就是娶駱溶溶為妻，親上加親直接接手缺月城。

成為缺月城城主的練無涯就不再是神鬼山莊的少莊主。

兩家又能親密無間。

所以，季樂袅帶來的這些消息再次将練無涯的嫌疑增大，沒有人的殺人動機比他更充分、更急迫。

季樂袅想起之前探查城主府所見也不禁感歎，“練無涯在江湖上素有美名，急公好義，鋤強扶弱，誰能知道美名都是假的。”

蘇珂深深地看了一眼裴雲初，久久未語。

男主被冤枉的事就這麼輕易解開？這些隻是為了給他送上美人和名聲？

當真是天道寵愛。

“知人知面不知心。”裴雲初對着蘇珂說道，“師姐在想什麼？”

桃花又落，蘇珂沒有回答裴雲初的話，淺淺一笑，笑容不達眼底。

說話的功夫，蘇題已經叫人收拾好東西，尋到此處勸她離開。季樂袅詫異地看着蘇題，兇手的事已經臨門一腳，蘇題卻這麼着急讓蘇珂離開？

可蘇姑娘一定不會離開。

季樂袅想着那些天真的想法，倒也十分期待蘇珂的回答。

果然。蘇珂直接拒絕。

蘇珂：“爹，我們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不然所有人都會以為是小師弟殺害了駱城主。我們明明已經猜到兇手，隻等燕前輩探查結果對一下。若是現在離開不是前功盡棄？”

“珂兒覺得兇手是誰？”蘇題皺着眉頭，掃了在場三人兩眼，倒是不大相信幾人大門都沒出過就敢說兇手。

“練無涯。”蘇珂想了又想還是将他說出來。

“是嗎？”蘇題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練無涯可是駱玉華唯一的弟子，舅兄的遺子。是比他孩子更加愛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