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山莊帶着練無涯的屍體在衆目睽睽之下離開,讓所有人抓心撓肝地猜想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蘇珂他們從城主府出來的時候門口的江湖人依然不依不饒,幸好蘇題派來接應的人守在門口,再加上老陳宣布城主的死因,他們也在所有人注視的目光下離開。
接頭交耳的議論中,人群後方悄悄摸摸地蹲着兩個人,他們在最角落的地方,像一個個不起眼的小蘑菇。
若是蘇珂在的話一眼就能認出這些人正是他們進城那天遇到的仙人跳。
打頭的人正是當時倒在地上喊疼的倒黴蛋,身後跟着的正是當天路見不平的愣頭青俠士的其中一個。
“搞錯了吧!”身後的人着急地詢問,“小齊哥!少莊主平日就是脾氣大點,但是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他怎麼會是兇手!”
“那他們是嗎?”齊五望着漸行漸遠的蘇珂,目光幽深,與那日驚馬的樣子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
“嗯……”被問的人也望着蘇珂四人的背影點了點頭,又猶豫地搖了搖頭,“也不像,我不知道…”
“齊毛兒,你當然不知道。”齊五站起來,收回目光,看着另一個方向,那是城主府。
老陳正在和駱溶溶寒暄。
少女和老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本該在最底層、最窮苦、最壓迫的地方生活,此刻反而詭異地站到了缺月城的最高處。
“咱們很了解少莊主嗎?很了解那些人嗎?”齊五嗤笑一聲,轉而看着跟着他的少年說道,
“别人不過是給你一點點好處,你就傻乎乎地以為他們都是好人?就沒想過那些幫助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他們做的時候,甚至不會影響自己一丁點的利益。”
齊五:“若是真讓他們付出一點點利益,他們翻起臉來六親不認比鬼還恐怖!”
齊毛兒:“要是他們還真就好心呢?”
齊五:“那他們就不是人。”
齊毛兒沒反應過來齊四在說什麼,撓撓腦門,“那是什麼”
“是佛。”齊五嘲諷地勾起嘴角,“但你要記住,割肉喂鷹在人世間是活不長的。”
齊毛兒别的沒聽懂,這一句他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城主府門口的江湖人漸漸散去,原本讨要正義的俠客們隻剩下三兩個。
齊五最後看了一眼城主府,轉身離去。
江湖險惡,哪有什麼人情冷暖,匡扶正義。
——城主府門前—
該有的寒暄已經結束。
駱溶溶:“今日多謝陳大人前來。”
“都是缺月城的人,駱城主的事也是下官的事。”老陳歎了口氣,神情憂慮,
“如今駱城主去世,少莊主命喪城主府,怕是神鬼山莊那裡不好交代。駱小姐身體孱弱,缺月城的勞心事……”
“自是不敢擔待。”駱溶溶眼中幽光一閃快速消失,“溶溶一介女流也知無人幫扶,這偌大的缺月城怕是不好管理。所以請了一位先生幫我,想來也能鎮住城裡的妖魔。”
“誰?”老陳詫異地問道。
“無悲幫,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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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
蘇題想要送走蘇珂的心思格外急迫,急迫到蘇珂隐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當她詢問蘇題的時候并沒有得到回答。
蘇題說缺月城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他自己在這裡倒是沒什麼,反而蘇珂他們留在這裡會影響。
蘇珂不放心,還是磨蹭着想要留下,她借口身體還沒适應,不宜長途跋涉,軟磨硬泡地讓蘇題同意。
晚上。
季樂袅不知從哪裡帶過來一壺酒,拉着蘇珂叫上裴雲初和燕不知一起小酌。他爽快地倒了酒,眼神卻放在燕不知身上。
像街頭莽漢看上了俏寡婦。
燕不知瞪了他一眼,十分不耐煩。季樂袅嘿嘿一笑,輕松化解。
一旁的裴雲初心不在焉地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杯,辛辣的味道從鼻腔燒到五髒六腑,他看了看手中的酒杯,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氣氛有些尴尬,蘇珂忍不住咳嗽以作提醒,暗戳戳地靠近季樂袅,“你盯着燕前輩作甚?”
“好奇!”季樂袅被人看破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端着酒和燕不知面前的杯子碰了一下,掀起胡子一飲而盡,“季某看燕兄弟和你們差不多大,為什麼你們都叫他前輩?真是奇怪。”
燕不知頓住,蘇珂愣在原地。
燕前輩是她先叫的,她知道燕不知的真實身份就是靈鶴山不出世的老祖宗,但别人不知道。
她飛快地想了想,理由脫口而出,“因為……燕…是掌門大師伯的好友,這麼叫…是…為了以示尊敬。”
“哦…”季樂袅點點頭,“之前聽說燕燕是泉宕城的,季某聽着口音可不像,像是帶點北方口音。”
“燕燕?”燕不知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着季樂袅。
“是啊?”季樂袅搭着蘇珂的肩膀,“咱們都是朋友了,還叫前輩多奇怪。”
“朋友?”燕不知抽動嘴角,眼神撇向季樂袅的眉毛和胡子,“藏頭露尾的朋友?”
裴雲初敏銳地盯着季樂袅那隻搭在蘇珂身上的手,不鹹不淡地跟着說道,“是啊,還不知季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