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睡。醒來在說。”
離人語按住蘇珂的肩膀,在她臉上紮了幾針,蘇珂疼的腦子暈暈乎乎地。頭一歪倒在一邊徹底陷入黑暗。
“師兄。”裴雲初站在一旁,眉眼緊張地看着床上的人,蘇珂臉上蒼白,平日紅豔豔的唇色淡得讓人揪心,他聲音不自覺壓低,生怕驚擾了離人語看病。
“師姐怎麼樣?”
離人語的手還放在蘇珂的脈搏上,片刻後,他睜開眼睛,觀察了一下蘇珂的神色和呼吸,
“沒事,她這是力竭睡着了。”
裴雲初呼出一口氣,站在那靜靜地望着她,“那就好。”
離人語收完針叫裴雲初和他一起出去。
裴雲初不想離開,看着蘇珂躺在那的樣子,他心裡隻有後悔。
離人語叫了幾聲,歎了口氣表示蘇珂現在需要的是休息,這才拉着人到了外面。
回春堂的店鋪這會沒人,賴醫師坐在陰涼下鍘着藥材铮铮直響。
範小鳳望着廊下的人,她見過很多人,暴躁的,熱心的、孱弱的、冷漠的,是人總要生病,可這個人不一樣。
她盯着他臉上的劍傷,怦然對他生出好奇。
“小鳳,架上的藥翻翻。”賴醫師叫着小鳳幹活,等人到了前瞪了她一眼。
範小鳳驚的“嗯”了一聲回應,收回目光,讪讪地翻着藥材。
院子裡靜極了。随着吱呀一聲的開門聲,燕不知猛然睜眼。
離人語兩人到了燕不知旁邊,沉默片刻。
“小鳳!跟我去外面配兩副藥送給趙屠夫家。”賴醫師幽幽開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藥材渣,離開小院。
範小鳳看了看院裡的人,目光忍不住落在燕不知身上,抿了抿嘴角跟在賴醫師後面離開。
院裡隻有三人。
離人語總覺得姓蘇的都克他,蘇越丢了他還沒找到,蘇珂昏迷。
他從官府到回春堂,賴醫師說蘇珂已經離開一個時辰,在回春堂等了一會。裴雲初回來才知同行還有位掌門好友,估計蘇珂會回去。
正要去找蘇珂,這位自稱燕不知的人就抱着蘇珂進門。
“真是巧了,這位燕少俠找醫館剛好找到這個地方。”明明已經從裴雲初那得知這位燕不隻是掌門的忘年交,離人語卻看他怎麼都不順眼。
“不是巧。”燕不知反駁,“這條街上的所有醫館我都去過。”
“都去過?”離人語有些震驚,回想着蘇珂的脈搏,懷疑地打量着離人語,“師妹隻是力竭昏睡?醫師怎麼會看不了?”
“力竭?”燕不知呲聲一笑,“庸醫!”
裴雲初暗道不好,你要說離人語的劍法武功不好他都能忍忍,但離人語自幼學醫,師承藥王谷,這些年時常在山下給人看診,頗以治病救人為豪。
以離人語的脾氣八成是要暴,果然離人語立刻來了脾氣,
“庸醫?不知閣下師從何人?有何高見?”
說這話完全是諷刺燕不知連把脈都不會就信口胡說,本就看他不順眼的離人語腦海裡浮現兩個字。
刁民!
廊檐下,燕不知依靠欄在杆上沉默。
他知道自己說話對于旁人來說總是有歧義,想了想事關蘇珂的病症,難得斟酌片刻,力求話意相通。
“因為魔劍。”他确定自己這次說的絕對沒有歧義。“今日也是因為接觸魔劍才昏迷,我親眼所見。”
裴雲初呼吸頓了一下,離人語吊高聲音,話中盡是懷疑,
“魔劍?”
“什麼魔劍?”
“師兄!”裴雲初叫了一聲離人語,“還是我和你說吧。”
他說得很慢,時不時停頓一下,似乎在确定自己有沒有遺漏,将他們到缺月城遇到見山無生蘇珂昏迷的事從頭到尾說出來,簡單帶過自己被稱兇手,蘇珂周旋的過程。
離人語聽得眉頭緊皺,幾次想要打斷問個清楚,撇向身側的燕不知。忍了又忍直到裴雲初說完,立刻問道,
“劍呢?”
裴雲初看向燕不知,離人語轉頭同樣盯着他,
視線回到燕不知身上,他一臉無所謂,語氣平波無奇地吐出兩個字,“丢了。”
“丢了!”離人語腦袋一突突地疼,再次吊高聲音,“丢哪了?”
“客棧。”燕不知将地點補充完整:“從窗戶下扔的,沒砸到人。”
“你…”離人語指着燕不知,一股怒氣頂在心口。
要說燕不知做得不對,出發點是因為蘇珂,是他師妹。離人語即便看不上蘇珂在山上的小姐做派,觊觎老祖瘋瘋癫癫。可心裡也是疼惜的。
但正常人哪會把劍丢在客棧外。
從頭到尾再次望着燕不知,懷疑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裴雲初說他是為了求老祖指點跨越三境。
想來是個隻知習武的沒腦子莽夫,和這種人犯不上氣憤,更何況他們之間無親無故,也就掌門好友這層身份需要禮待。
離人語忽地把自己勸好了,轉頭對着裴雲初吩咐,
“師弟,去把劍帶回來。”
裴雲初沒動,聽燕不知說完,他反倒像是松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丢就丢了。”
“害人的東西少接觸。”
離人語好不容易穩住的火噌地蹿上來,“不帶回來,我怎麼看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