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見過蘇珂,可心裡其實并不讨厭這姑娘,反倒覺得被人這麼用心用力地喜歡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第一次見蘇珂的時候,靈鶴山難得沒有下雪,陽光晃的人眼疼。
山上清冷,她劍傷未好,穿着雪白的狐裘,鵝黃的冬衣,巴掌大的臉幾乎被狐裘掩住,大眼睛裡全是好奇。
他想,這姑娘不像他們說的那樣潑辣難纏。
她這樣好看,神色間像他昨在山巅上遇到的那朵白色雪蓮花,她的出現讓寒冬忽然像是來到春日。
水面上的冰層看上去和平日沒什麼兩樣。
可叮咚的泉水,在下面快速地流淌着,陽光一灑,厚厚的冰層斷裂開,泉水迫不及待的洶湧奔流出來。
他那是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春日裡破出冰面的湖水,是暖的、活的。
回去後,他鬼使神差地将那朵雪蓮花移栽到房裡。
他小心翼翼地守候那朵花。直到花謝了,他成了執法長老秋怡的關門弟子。
成了那朵雪蓮的師弟。
他心裡說不盡的歡喜,以後可以一直一直守着她,再不讓花落。
“雲初!”
魔劍輕微的動了一次。
裴雲初回過神,黑暗中,他盯着蘇珂的方向,心髒怦怦幾乎要跳出胸膛,喉嚨幹啞的厲害。
“師姐。”他緊緊地抓住蘇珂的手腕,将劍盒移到另一端,心中已然做了決定。“我曉得了,以後再試試吧。”
他打定主意,離了建甯府,就将劍丢了。
“好吧。”蘇珂愣了一下,聽出裴雲初聲音不對。想着小師弟素來單純,怕是白天的事吓到了,不能緊逼,來日方長,魔劍的事以後再說。
她抽了抽手,裴雲初抓得緊,離客棧不剩幾步路,蘇珂幹脆随他去。
兩人牽手回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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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建甯府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她臉色已經恢複正常,一出門,裴雲初說已經将早飯點好,正要敲門叫她。
飯菜擺滿了一小桌,燕不知問及什麼時候離開。
他們到建甯府原本打算休整一天再走,現在碰到蘇越失蹤的事,蘇珂不放心,想等找到蘇越之後再離開。
她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奉師命下山去沙漠古樓找極寒寶玉,結果先是缺月城,後是建甯府。
好在燕不知什麼話都沒說。
裴雲初更不會說些什麼。
去沙漠古樓的路程就沒人在提。
早飯剛過,範小鳳踩着時間就到了客棧,直言如意館的袁戈到了藥房,找到離人語,說有關蘇越失蹤的事要商量。她受了離人語的囑托前來告知。
事關蘇越,如意館應該早就報給官府,有什麼要和他們說的。
蘇珂和裴雲初對視一眼,心中猜測莫不是其中有了什麼變故。
和燕不知說完這件事,跟着範小鳳去往回春堂。
她第一次來建甯府,對如意館并不清楚,一路上和範小鳳打聽這些事。
“蘇姑娘要是問别的,小鳳不好說,但問如意館,建甯府的老人都知道一些。”
“這是為何?”
範小鳳往旁邊看了兩眼,湊近說道,“這要說道如意館起家。”
“建甯府原本有一紅館,裡面有個姓袁的公子十幾年前和紅館媽媽拜天地,接管了紅館,後來袁公子将紅館改了個名字。就是現在的如意館。”
“紅館?”蘇珂聽得一驚,琢磨着這名字聽着怪異,不像普通尋歡作樂的煙花之地。
她下意識看向裴雲初,見他一臉迷茫,沒好意思将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範小鳳點點頭,挽着蘇珂臂膀,“是姑娘想的那樣。那個姓袁的公子從前是個兔兒爺!”
蘇珂聞言就瞄了裴雲初一眼,他正疑惑,“什麼是兔兒爺?”
這下輪到範小鳳啞語,對着蘇珂擠眉弄眼。
得了蘇珂的眼神示意思,她捂着嘴笑道,“沒什麼,不打緊的事,說出來也是怕你們到了小袁公子面前犯忌諱。他最恨别人說起如意館的過往。”
說着就到了地方。
不管蘇珂和裴雲初心中如何好奇。進了回春堂,兩人擯棄雜念。
店鋪裡,賴醫師坐在問診的地方隻看了兩人一眼,算打了個招呼。他招呼着範小鳳配些風寒的藥,完全沒管兩人。
蘇珂和裴雲初抱拳,随後進去了内院。
不大的院裡站着三個人。
離人語正和兩人說着話,那兩人背對着蘇珂,不知是何面貌,隻看身量一個像還未弱冠的少年,一個是标準的江湖人,膀大腰圓一看就不好惹。
“師妹!”離人語沖她打招呼,“這是如意館的二館主瞿唐,小袁公子袁戈。”
那兩人回頭,蘇珂目光瞬間被那個叫袁戈的人奪走,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好一個漂亮的少年。”
就這一眼非癡非欲,頭次見到能比男主和反派好看的人,是下意識好奇。
“師姐!”
蘇珂回神,一道幽怨的眼神撓她背後發癢,往旁瞄了一眼,果然裴雲初盯着她,嘴角微微向下。
她眨了眨眼。
“這位是蘇越哥哥的妹妹蘇珂?”袁戈正了神色,笑着向她走來。
蘇珂按下心頭異樣,回頭看他,原本打了像是打了一層濾鏡的少年像是恢複原樣。
拽了拽裴雲初,她将人拉過去。
“小袁公子是為了哥哥的事前來?可是有什麼消息?若是為找到哥哥幫得上忙,蘇珂感激不盡。”